科学与文明 -05-古籍收藏 - -06-史藏 -15-志存记录

707-见闻琐录-清-欧阳昱-第34页

回,所缴银不及十之一二。
  太后自是阴恨六王挟权倚势,植党徇私,渐有黜之之志。而深赏汪鸣銮、张佩纶、陈宝琛三人敢言事,思不次用之。
*勒中丞
  丁日昌抚吴,张中丞朝栋为藩司,勒中丞方琦为臬司。春正初旬,织造请张、勒二公饮酒。宾主坐定,方献爵,丁使人至曰:“有要事请二公。”主人曰:“新年想无大事,终席去不迟。”言未已,又见数人骋至,曰:“中丞已坐堂皇,请速往,毋误时刻。”
  公不得已,辞主人。至抚署,果见左右排列,阶前立刽子手四人,惊问中丞何事?曰:“杀某知府。”问:“何罪?”曰:“拆某处坝。”二公曰:“是奉中丞命。”曰:“辰刻使拆,未刻飞止之,拆如故。有意违犯,罪当杀。”曰:“无杀罪。”曰:“必杀之。”勒公遂抗声曰:“杀一百姓,尚由本司定罪,况一知府?中丞必欲专杀,奏裁臬司一官则可。不然,不能杀。”张公亦力争曰:“不能杀。”丁大怒曰:“权在我,公等安得阻挠?”即命绑缚往市曹。二公齐声曰:“中丞必杀此人,两司不任其咎。”返身即出。
  勒公谓张公曰:“巡抚枉杀属吏,藩臬均有处分,盍占先着,缮奏以俟。某刻杀,某刻即发何如?”曰:“善!”遂急归,各拟稿。丁见二公艴然返,知必揭参,意亦惧怯,不敢竟杀之。
  近日督抚权重,黜陟生杀,藩臬唯唯听命。勒公独抗争,张公复力助之,皆朝阳鸣凤也。顾丁何为必杀此人?盖猝接都中杨公泗孙书,谓此坝不可拆。丁素媚朝贵,不敢拂其意,遂委罪于某太守,欲杀之以说也。
*以婢易女
  彭刚直幼聘某富翁女,家渐落,某悔甚,然不敢显然绝婿。桃夭期届,以婢易之。于归未久,刚直察知其情,怒甚,以告母。母曰:“予望孙急,生子后,任汝所为。”刚直承母意,为夫妇如初。数年,生一子,遂奉母命出之。贵后,人偶问其家室,则色变不言。
  陶文毅初聘同邑黄氏女,女嫌其贫,易之以婢,事与刚直同。始末详《池上草堂笔记》中。然文毅处之坦然,与赓偕老,气量过刚直远矣。
  又蒋果敏初亦聘某氏女,以蒋贫,逼绝婚。果敏洒然许其他配。后所嫁夫业裁缝,闻果敏贵,愧愤欲死云。
*假寐
  张南皮制军淹博冠一时,自命有经世大才,负重名,出督两广,视将军以下蔑如也。人传其假寐一事甚奇:谓制军彻宵不睡,尝四更请抚、藩、臬计事,皆不敢不至。至则方假寐,左右不敢惊,惊必获谴。天明未寤,皆倦归卧矣。则忽觉,问曰:“请来乎?”曰:“刚归矣。”即复召之至,又不敢不至。
  当夏日,将军某拜会,已请舆至堂中矣。自辰初至巳初,主人未出迎,问故,曰:“忽然假寐未醒。”直至巳末,方接见,而将军汗透纱袍矣。
  又尝往拜巡抚,主人肃衣冠,拱候逾时,侍从尚立门首不动,使人询之,曰:“正在舆中假寐。”
*崇厚
  回王白彦虎反,攻据新疆全境,寇甘肃边,震动关以西。大军进讨屡败,调左文襄往,文襄奏:“此贼狂悖,非旦夕可平。请给兵饷,无缺乏,需岁月,无催迫。限六年,挈二万里疆土还之皇上。不效,则治臣重罪。”
  报允。至六年,果全境肃清。惟白逆一人遁入俄国,未获。俄遣兵送入伊犁城,保守之。文襄念进师攻杀,逆可立擒,但恐开衅于俄国。按兵不动,奏请遣重臣出使,以理义祸福谕其君臣,交出此逆。不从,再用兵,我有辞矣。
  太后命大臣慎简其人,沈文定中堂荐奉天将军崇厚,可胜此任,诸臣怂恿之。独翁叔平尚书谓:“此公若往,必辱君命。”文定曰:“公意中有人乎?”曰:“无,但此公决不可往。”曰:“彼官至一品,家资数百万,必自爱惜,决无欺君卖国之事。公何所见而云不可?”曰:“惟其爱惜,所以不可。虽不欺君卖国,必至贪生畏死。盍再简择,岂无洪皓、郝经其人者?且此公久享逸乐,虽使之亦必辞。”曰:“已通私札问之。”出其回书云:“深蒙奏荐,当拚一身以报知己。”尚书语塞。文定遂谓翁公知之未深,复保部曹邵日濂为之副。
  既往,俄迎入客馆,初甚恭敬。越日,请正使赴宴。至席,居首已有人。俄臣曰:“此白公,王也,宜坐一位;将军,臣也,宜坐二位。”白抽剑按席曰:“汝为杀我而来乎?且先杀汝。”即作杀之势,俄臣伪劝止。崇魂魄已丧,哑无一言,觳觫终席出。旋兵数十围其馆,要以八事,从则生,否则杀。邵尚争数语,崇则肉颤胆碎,矫旨允之。犹恐难生还,具一疏,并寄书政府,谓有要事回朝面奏,请先归,留副使终事,不待命即发。邵苦止之不听,浮海十万里,至上海,往天津仅四千里,忽曰浮海艰苦,登岸由陆路回京。沿途倚钦差之势,勒索州县,供应馈遗,动辄数千两。奏书既达京,皆知其惧死允八事。数十人交章劾之曰:“如此辱国,杀之不足以蔽辜。”半路得旨拿问,而前途未经州县,莫不以手加额曰:“幸而免耳。”至京下狱,卒以钱多贿要人营救,脱逃法外。
  后争八事,几启兵端,虽经讲和,还我伊犁城,然终不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