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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1-北东园笔录-清-梁恭辰-第53页

洛,秉性慈善,家极贫。其乡旧有育婴堂,因缺资久废,陈欲募修,就里中劝捐。有一守财虏,不特靳于解囊,且对陈谩骂,曰:“一介酸儒,殊不量力。我等之钱,岂是铳打来者,肯与若修五脏庙乎?”陈气忿而归,对家人曰:“愧吾之志不能行于一乡,愿一家之中妻妾子女及弟侄等体吾志而行之。”皆应曰:“谨受教。”陈曰:“自吾父派下男女,世世子孙,共守今日之誓。”凡得人遗弃之女,必收付有乳者养之。若有乳者怀中已满,不得已付无乳者,以蜜饼饲之(蜜饼养成者,已七名,且体气充实,非若俗说欠乳者多孱弱云)。
至周二三岁时,有贫乏而忠厚者,或愿取作童养之妇,听之,只要将本姓上加一字曰陈某氏,盖欲如陈氏所出。约此女长成,仍要分乳不育之女,是以绵绵滋蔓,救活甚多。陈举行时,年三十六,前年九十寿诞,子孙富贵双全。所称陈某氏者,都如亲戚,称觞膝下。已有一百七十六名。陈对客大笑曰:“古云为善最乐,不信然乎?人情爱拜干儿女,能如寒家所称之陈某氏否。惜当时骂我者已死三十余年,欲拜谢其激成之恩,不可得矣。”客曰:“前骂君者自系谨守之家,未知今其后人尚能保其富否?”陈曰:“说他可怜,此人五十外,三子尽夭,疾病、死亡、讼事、盗贼接踵而至,家财耗散,贫乏不能自存。某年,余馆于绿萝山,因与同乡乞为馆僮。余亦不念旧恶,怜而收之,卒之不甘为人下,至十月而去,后竟沿门觅食。”客曰:“倘当时反谩骂之意,转为乐善之心,后虽贫乏,君亦必谋所以全之。”陈曰:“不然,夫富者,天之所以助人为善,倘此人乐善,天必不夺其富,又奚待余全之?”客曰:“非君,见不及此,愿长持此说,勉人法陈君之贫而富,无若骂陈者之富而贫也。”
◎章开元南丰武举章开元,嘉庆二十五年以骑射课徒。三月十九日,试期,赴教场,为徒发马,用力太猛,仆地。众扶返寓,呻吟床蓐,见一吏执朱票银铛而负梃者,突前曳之。方仓皇无措,忽身后一人挽而呼曰:“勿尔,此人奉行《敬信录》、持《观音经》甚虔。嘉庆二十三年,曾于《敬信录》内摘出易犯者数条,抄写十余本,给人解说,且许心愿刊印。若仍短命,何以劝善。”役曰:“奉上官命,安知其余。”曳如前,而挽者益力。役释手,怒甚,以梃掠章足而去。宛转呼痛,莫辨晨昏。甫交睫,役又来曳,身后人复挽而争。心念挽者何人,得无神明垂救乎?回顾,则或左或右,不可见。役既去,谓章曰:“渠虽去,明日系廿八卯期,必又至,汝其殆矣。吾指汝,到南海求救于大士。”章虑蹒跚难行,曰:“但合掌端坐,诚心念南无阿弥陀佛及大慈大悲救苦救难观世音菩萨宝号,倘睹可好者,切勿动心。”章如教,觉身如风律,飘空而起。未几,见深巷当泸者,并佳丽,争来勾引,冥情弗顾,则又无所见。而奔涛接天,海立眼前矣。海上有岛,往来皆道路,了了可辨。章伏岸傍,宣佛号良久。见两三白发叟携一人下山,貌肖己。
身后人谓曰:“此汝魂也,速礼菩萨叩谢。”忽前役又至,梃章足而去。身后人曰:“汝勿悸,今蒙菩萨赦宥矣。盍游阴府,遍观善恶两边。”遂导至一所,见尤数疯瘫乞丐及人面兽身者,内有数人,为章所熟识。又至一厅,中多鹤发翁媪,握念珠跌坐。逡巡间,倏至大宅,堂上皆贵官,冠带尊严,阶下披枷带锁,剖心拔舌备诸惨刑。最后一舍,有童男女环走,身后人言:“此为善,此为恶。此为无善无恶,此为罪大恶极。汝今归去,当坚持前念,自修以训人,毋怠厥志。”
章唯唯,顿觉奔波神疲,蘧然而苏,身仍在床,一灯如粟,邻鸡喔喔矣。天明,即披衣步门外,足疾顿失,同舍咸惊异。不日而精神如旧,然终不悟挽而救者为何神也?
◎莱芜令莱芜令素有能声,而地方积疲已久,治之过骤。一日,因征粮激变,几成大狱。上宪檄委邻封新泰某令往查办,某令即单骑前往弹压。乡民持械,蜂拥而前。
某令独立牛车上,剀切劝谕,众始知其为邻县某父母也。数语解纷,舆情帖然,其事遂解。未几,莱芜令擢任去,旋以贪墨败。新泰令,即今浙中梁楚香中丞也。
◎马翁济宁州属有马翁者。年少不得志,曾混迹绿林中,后乃改行,教子读书。子且贵矣,翁福寿兼备,里中人皆谓天之报施不可知。一日,请乩,问科名,并问及马翁之子何以显贵。乩大书“窗前白镪,笼里红裙”八字,皆不解其故。有黠者,径述乩语以问翁。翁固蔼然长者,微哂曰:“此非人所知,我实告汝,汝勿笑也。我少年流落四方,为群盗裹胁同行,偶至一家,有妇人哭甚哀,我隔窗问之,妇大惊,我曰:”我来问汝疾苦,无他意。‘妇曰:“吾夫为某豪家佃户,积欠若干金,无力缴偿,今欲以妾身抵欠缓追,以是哭耳。’我乃就群盗所存赃内提银若干,置其窗外,呼而与之,彼亦终不知银所自来也。又乡里中有巨室,为富不仁者,群盗直入其室,仆妇皆遁去,帏中有一弱女子,裸体,不得出。盗曰:”俟搜赃毕再搂而取之可耳。‘时群盗方搜括衣物,我乘间以被蒙此女,令伏于鸡笼下,自执火立其上,招挥群盗席卷衣物。移时,有盗问女所在,我曰早逃去矣。俟群盗全出,我乃逸,女幸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