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饥寒,我死亦瞑目。”说罢,同众人进去。县主问道:“你就叫做云里〔手〕么?你盗了吴乡绅多少物件,好好招来,免受刑罚。”云里手道:“小的不晓什么云里手,自来素守法律,并不曾盗甚吴乡绅对象,这是那里说起。”县主道:“你这贼嘴还要抵赖,本县把个证据与你。”随将斧子掷下,道:“你去看来!”云里手看了,方知是向日被盗去之物,故作不解之状,说:“这斧子不知是那个的?柄上现有记号,爷爷照号查出便知。”县主道:“云里手是你名字,难道斧子又是别人的么?”云里手道:“小的名唤张三,并不是云里手,求青天老爷细察。”县主发怒道:“我晓你这贼骨头不打不招。” 遂掣签正待动刑,忽报府里太爷有紧急公事,请老爷会叙,请即刻起马。县主看了来文,吩咐名下人,将云里手寄监,待回发落。正是:
虽因府里有公事,毕竟天公救善人。
再说见人躲那晚从吴吏部家逃出,惊得半死,连日不敢出门。过有两三日,事已冷淡,他道:“想是那家也闻得云里手的大名,故此置之不论。”依旧出来摸索,却溜进一个典当铺,甚是得手。背着一捆衣服往外正走,不防里面跑出三四条狼狗,连肉带骨的紧紧咬住不放,见人躲痛不可忍,跌倒地上死挣,惊动铺中人,一齐起来轻轻捉住。见人躲着急道:“不得无礼乱动,我是有名的云里手。”众人笑道:“莫说你是云里手,就是云里脚,也不能走脱,你既自〔报〕名字,我们也不打你,只到明日送官处治。”次早五鼓,恰好县主回来坐堂,就提云里手来审。正在严审,外边又说解进一个云里手进来,那县主诧异,叫带进来同审。县主问见人躲道:“你是云里手么?”见人躲见官府口气和软,认为好意,忙应道:“犯人是云里手。”县主又问云里手道:“你委实不是云里手么?”云里手道:“小的叫做张三,是人人知道的,委真不是云里手,求爷爷明镜照察。”县主暗道:“早是不曾加刑,岂不是个冤枉。”还不放心,又问见人躲道:“你果系云里手么?”见人躲道:“犯人果是云里手,名字是假不得的,外边人没个不晓得犯人的贱名,不敢欺瞒爷爷。”县主连叫三声,他连应三声。县主遂吩咐将张三逐出,赏他银子,慰他监中辛苦。
云里手磕了两个头,公然大模大样的走出来。县主因为屈了张三,一团怒气俱放在云里手身上,将桌案一拍,厉声问见人躲道:“你这奴才,也是恶贯满盈,今日自现。”遂掣签要打。见人躲见官府忽然变了卦,方才着忙,连连喊道:“犯人不是云里手。”县主见他重新改口抵赖,勃然大怒,叫将斧子与他验看。见人躲才知前事也来发作,懊悔不过,不觉失虚沉吟。县主见他哑口无言,一发认为真实,便冷笑道:“也不论你是云里手与不是云里手,难道今日典铺中之事,你还赖得去么?”见人躲一发得答应不来,县主就丢下六枝签来,将他打了三十大毛板,寄监再审定罪,不题。
这云里手出得县门,马快手接着,这喜非常,遂携手回家。
不知后事竟是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八回 因有情倒认无情
两处怀恩一处酬,错将好事锁眉头。
当原何不明言故,省却当权书乱投。
话说云里手同马快手欣欣喜喜回家,一进门傅氏接着儿子,就如天上掉下个月来,母子二人抱头大哭。马快手道:“莫要哭泣,且商议正事。目今虽然出来,倘然审出那个贼情由,必然又要追究到你的根苗,你母子快些拾收,权到我家去躲避一两日,待事定再处。”云里手遂领了母亲,到马快手家住下。次日,马快手回来说:“好了,官府已将那贼定了招,拟事已平定。”稍停两日,云里手依旧开张店面,过有年半光景,果然一毫无事。
忽一日,马快手匆匆走来对云里手道:“祸事,祸事!昨日本县新县主到任,是南边人姓李,不知为着何事,他一下动就问你的名字,必非好意,你与他有仇隙否?”云里手道:“他既是南边人,我与他风马牛不相及,有甚仇隙。”马快手道:“这又奇怪,昨日口气已有拿你之意,你快寻个所在,避他一避。”云里手惊慌与母亲商量,到窦老家去避难,遂忙忙走至窦家,那知门窗封锁,并无一人。去问左右人家,俱说他进京投亲未归,只得回来。事急无奈,又商议奔伍家去逃灾。原来伍家父子俱中进士,父亲已入翰林,儿子做了吏主事,在京做官,连家眷也接进京,依旧空回,急得走奔没路,马快手道:“事急了,还到我家住下,只是房屋浅小,恐藏躲不稳,然比你这里料还好些。”云里手复又将母亲迁进马家不题。正是:
闭门家里坐,祸从天上来。
且说这新县主姓李,一日□因,见云里手一案,忽记上心来道:“原是已经系囚。”就立刻差人提到后堂严审。李县主道:“云里手,你做过多少年贼盗了?我在京时也闻知你的名字,好好说上来。”见人躲道:“青来爷爷呀!犯人名唤见人躲,不是个云里手,那云里手果然做贼多年,犯人只在典铺中做得一次,就犯案拿下,不想前任老爷将云里手的罪过,总放在犯人的身上,望县主细访便知。”李县主见他不认,拍案大怒,再三严审。犯人只得将冒认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