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王府吃便饭呢,只怕晚上才得回来。报喜的人,小的又教帐房儿里每人给他们添了二两银子,共是五个人,一总赏了他们十五两银子,已经去了。”贾夫人、贾母、凤姐一齐欢喜。凤姐笑道:“姑太太真是大喜,姑老爷高升了,宝兄弟又来了,将来你老人家与我妹妹见面儿的日子也近了,双喜临门,真是天从人愿。宝兄弟,你快下炕来,咱们先给姑太太叩喜。”贾夫人笑道:“罢哟!姑娘,你兄弟才好些儿了,你教他多躺一会子养养神儿罢,又闹什么叩喜呢!”凤姐听了,忙笑向宝玉道:“你听见了没有?你看姑太太心疼你的这个样,比世上别的丈母娘疼女婿更又不同些儿。”说的贾夫人、贾母、宝玉都笑了。宝玉笑着挨到炕沿,脚才落地,只见贾珠带了柳湘莲、秦锺进来,都在房门口与贾夫人叩喜。宝玉见了,忙也随在里头跪下。请安已毕,遂也跟了贾珠到书房里与湘莲攀话去了。
这里,贾夫人便吩咐司棋伺备酒筵。贾母道:“酒席且慢些儿,我们此时尚不觉饿,索性等一会儿姑老爷回来,大家在一处吃酒也热闹些儿。”贾夫人听了,便依言。命人先办些点心来,送到书房里去给爷们吃吃。
话休絮烦,约有定更以后,林公这才鸣锣响道,回到府中。
宝玉、湘莲诸人忙迎出二堂,请安叩见。林公瞧见湘、宝二人俱各仪表堂堂,丰姿秀美,心中大喜。便一手拉了宝玉,一手拉了湘莲,直往里走。凤姐见了,忙到后边贾母房中回避去了。
这里,贾母一见林公拉了宝玉、湘莲进来,忙起身迎着,笑道:“姑老爷大喜,高升了,你二侄儿也来了,他是从大荒山修道,得了他仙师的指引先到了太虚幻境,如今又不远千里来求姑爹、姑妈来了。姑老爷你留神看看,你这个侄儿可好不好呢?宝玉,你们给你姑爹磕过头了没有。”林公听说尚未及回答,宝玉、湘莲早又跪了下去。刚要磕头,林公忙又拉了起来,即命各按次序归坐。林公笑向贾母道:“二侄儿器宇轩昂,吐属风雅,真乃克家大器。这都是老太太的福泽家传所致。”
贾母笑道:“嗳,我的姑老爷,什么福泽家传,直是个傻小子罢了。他自从五六岁儿上接了他黛玉妹妹到家,两个人都是跟着我一张桌儿上吃饭,一张床儿上睡觉,可就情义到万分上了。
我们作大人的,只说他们兄妹俩原是从小儿在一处长大的,自然比别的姊妹不同些,那里想到他们后来的婚姻呢!到后来,偏偏儿的冤家路儿窄,你二嫂子的妹子薛姨太太带着家眷也来了,他跟前也有个女孩儿,你二嫂子偏又爱的很,所以就给他聘下了。谁知,我那外孙女儿就因这上头,一病再没能好,又弄的这一个傻小子闹到出家访道、上天入地的分儿上。我这副老脸可也见不得姑老爷、姑奶奶了。如今只是可怜他千山万水、云天雾地的奔到这里来,姑老爷、姑奶奶成全成全他,就是成全我的老脸了。”
林公本是聪明人,又听了贾夫人告诉过鸳鸯的一番言语,就知宝玉此来为的是黛玉的亲,一闻贾母之言,就也笑道:“老太太的这些话,小婿也明白了,只是女孩儿的终身大事,原该由着他娘做主儿才是。老太太只和你女儿商量就是了。”贾母听了笑道:“这可就难了。才刚儿姑奶奶说等姑老爷回来作主儿,这会子姑老爷又说应该姑奶奶做主儿,这可怎么好呢!
凤丫头呢,躲到那里去了?叫他出来这里跪着来。”说的众人一齐都笑了。贾夫人笑道:“老太太不用着急,二侄儿今儿才来,连我们家的碗还未端呢。事情的大局已经定了,何必忙在这一会儿呢!柳相公、大侄儿都在这里坐着,怎么叫人家凤丫头出来跪着来呢!老人家真是老背晦了。”说的众人又都笑了。
贾母笑道:“可怎么样呢,你们夫妇两个推活络船儿,可教我再有个什么法儿呢。我这副老脸也不要了,任凭你们编排着说去罢。”柳湘莲听了,忙笑着站了起来,向林公又将大荒山僧、道所言的因果,并甄士隐所言的回生之事细述了一遍。林公听了,更加喜形于色。刚要说话,只听贾母问道:“柳相公,你的亲事妥当了吗?”湘莲答道:“太虚幻境那里,有他亲姐姐做主儿,所以一到就妥当了。”贾母听了,点点头儿。才要往下再问,只听贾夫人道:“定了更好一会了,老太太和爷们还没有摆饭,候着老爷回来呢。这会子只怕也饿透了。”林公听了道:“怎么这早晚儿还不摆饭,倒等起我来了。”贾母笑道:“这是我的主意。今儿大喜事,等姑老爷回来,大家坐着热闹些儿。我们才刚儿吃了点心,也不大饿呢。”贾夫人道:“天不早了,就摆桌子罢。这里,就把那张大团圆桌子摆上,老爷就陪着老太太、爷们大家说说话儿,也热闹些儿。我看着给爷们斟了酒,到后边房里陪凤姑娘去。”湘、宝诸人闻言,一齐起身逊谢,道:“侄辈敬当不起,姑太太请便罢。”林公道:“既然如此,夫人到后边去罢,这里有我递酒也就是了。”贾夫人听了,这才向后边去了。
这里林公吩咐丫环、仆妇们抬过团圆桌子来,摆在正中,陈上果碟,丫环斟上酒来。林公一一的递过了酒。贾母上坐,其余各按长幼宾主次序就坐。秦锺虽在衙门当差,林公并不肯轻视,仍以亲戚相待,故也坐在下首。饮酒中间,林公急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