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等你还价呢?我不是没有取信的凭据,当日买这镯头的时候,原附带了一纸保险单,单上注明了分两。如分两不符,金子成色不足,可去原银楼更换的。这保险单因放在衣箱里面,衣箱太多,一时难得翻箱倒箧的寻找。店主若执意不肯照我说的赔偿,我势必去报警宗。那时无论我损失多少,贵店这种行为哪怕是一分二厘,贵店也是受法律上的裁判。而事情既经警察蜀,警察若以为这崭新的凿痕,尚不足为充分的证据,我就说不得惮烦,也要将保险单寻找出来,以证明我损失的确有一钱二分。
我代贵店着想,与其等那时三面吃亏,何不就这时一了百了哩。
并且这事若经警察署,我还有一种取缔贵同业的办法,向警察署条陈,因这类事,我们留学生中受损失最大。”
店主失色问道:“是一类什么事?”周撰道:“就是刨削金器的事,贵同业都有这类作弊的证据。在我们留学生手里,综计曾受这种损失的留学生,五年内有二千多人,七千多件事实。这事不要求警察取缔,留学生将不敢以金器向当店质钱。”店主故作惊异道:“敝同业有这种举动吗?敝店却不知道。
但是敝同业很多,其中难保没有贪图小利,不顾信用的人。先生这镯头的凿痕,则又当别论。这是没品行店伙,背着人做的事。然店伙是敝店雇用的,我不能不负责任,我赔偿先生五块钱,望先生不用再争多了。”周撰道:“店主实在太不爽利,因一块多钱,必与我以不愉快之感,很不像是有气魄商人的行为。好,罢了。我也懒得再费唇舌,你就拿五块钱来罢!”店主光着两眼,听凭周撰奚落了一顿。跑去铺房里,拿了五块钱,并纸笔砚台,请周撰写收条。周撰将镯头和五元钞票交给李镜泓,写了“收到赔偿金镯损失洋五元”的收条,辞别店主出来。
李镜泓很恭维周撰能干,这事若在别人,决办不到这么的结果。周撰笑道:“这不过利用他怕打官司。他没店伙拐逃的
事,教他赔偿,也没这么容易。”李镜泓道:“你怎么说那字条作证据不充分?”周撰道:“这店主必是一个极厉害的鄙吝鬼,你看他情愿受人奚落,不肯多出这一块钱,那字条上不肯粘贴印花,就知道了。若是更换质券不贴印花,就算违法。正式写收条,也一般非贴印花不可。他于这两种之外,自创一格,写几句又不像契约又不像领条的话在上面,怕你不见信,就加上一颗图章。我当时看了,原知道不合法,但料定他开当店的人,鄙吝则有之,图赖别人的贵重东西,他必不敢。便没说要他更换。”李镜泓道:“我所以不愿意同来,就是因为全没一些凭据,实在被刨削了多少,连自己都不知道,怎好开口要他赔偿呢?信口说出个数目来,他若问我有何根据,不就被他问住了吗?你真说的好,四面八方都把他挡住了,使他没有置辩的余地。一面劝诱,又一面恐吓,他虽欲不走赔偿这条路,教他就没有路可走。你如果五块钱不能答应,非照一钱二分金价计算不可,我看他也不能始终不出这一块多钱。”周撰笑道:“我不是向他说了,我便开口说是三钱五钱,也不愁他不赔偿的话吗”我敢于邀你同来,自料定了事情的结果。铁脚的戒指被刨削,于我们这回交涉胜利,极有关系,我不得了这件事实,也没这么有把握,若不向店主提说取缔同业的话,五块钱也没这般容易肯出。”
二人一路笑说着,回到精庐。陈蒿姊妹听述交涉情形,也自然欢喜。李镜泓从这日起,对周撰不但减轻了厌恶的心,并且表相当的敬意了。背地对陈毓说:“卜先确是个聪明有才干的人,就是举止近于轻浮,只怕对于老二的爱情,将来有些靠不住。”陈毓乘机说道:“惟其怕他靠不住,而生米已煮成熟饭,我们不能不帮老二,趁早把根基弄稳固。”李镜泓摇头道:“这们结合的,根基怎么得稳固。”陈毓生气道:“不稳固,
就望着它摇动一辈子吗?”李镜泓笑道:“能摇动到一辈子,就要算是稳固了呢。”
不言李镜泓夫妻私议,且说周撰同陈蒿,又搬了一箱衣服,及应用的零碎,回到富士见楼,已是入夜了。当晚无话。次早起来,用过早点,周撰催着陈蒿妆饰,去外面寻找贷家。在市内各区寻找了两日,贷家虽多,没有合意的。不是太大,就是太小。第三日到市外目白柏木大久保高田马场一带,寻了一圈,末了在高田马场寻着了一处。房屋虽多几间,房金却比市内低廉十之三四。那房子表面的形势,及内容的结构,都极合陈蒿的意。即在经租的手上,定了下来。
周撰道:“这屋大小共七间房子,我两人雇一个下女,哪用得着这么多的房子,精庐自铁脚搬走,你又出来,姐姐必嫌房子大了,白空了两间,不如教姐姐把那房子退了,和我们住做一块来。一则免得我两人独居寂寞,二则两家合住,房钱分担,也轻松许多。这市外僻静,若是我有事去市内,夜间归来迟些:你和下女两个,看守这么一大所房子,也要胆怯。你看我这主意怎么样?”陈蒿道:“我早想到是这么办了,已和姐姐提过,姐姐是没有不愿意的,就只老李那古板鬼,有些无名屁放,我最懒和他谈话。”
周撰道:“老李不大赞成你我的事么?”陈蒿道:“希罕他赞成做什么?你于今既也和我的意思一样,打算邀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