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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1-留东外史续集-清-不肖生-第184页

就知道必是你好玩拿去的。”何达武道:“照你这样说,那结子一定是我拿去了。”周撰道:“除了你,没有别人。”何达武生气道:“你不要胡说,我岂是做贼的人。
一个蝴蝶结子,能值几个钱,我是何等的人,素来不爱小利。
你说话要干净一点,我的名誉要紧。”周撰道:“不值几个钱,我倒不说了。”何达武跳起来,指着周撰骂道:“你指定我是贼,须拿出赃证来。我为你们的事,腿都跑痛了,你倒拿贼名加在我身上,你指的出赃证就罢了,若指不出赃证,这贼名我当不起,你得替我洗清楚。”周撰笑道:“谁说你是贼呢?你没有拿,说没有拿就是了,是这么跳起来闹什么?难道你一闹我就怕了,不敢说是你拿了吗?我昨日除洗脸和打电话叫裁缝以外,一步也不曾离开这房间。洗脸打电话,都有你在这里,下女决不敢当着你,开抽屉偷东西。你没有拿,是狗肏的忘八蛋拿了。是谁偷了我的结子,我通了他祖宗三代。”周撰这一骂,骂得何达武冒火,陈蒿在旁笑道:“东西已经被小贼偷了,你在这里骂什么?没得骂脏了嘴,稍有人格的小贼,都不至偷女人头上戴的蝴蝶。”说时,望着何达武笑道:“铁脚,你说我这话对不对?”
何达武两脸涨得通红,几乎气得哭了出来,又不好说他们
骂坏了。只急得朝着窗口,双膝跪倒,向天叩了几个头发誓道:“虚空过往神祗在上,我何达武若是偷了周卜先的蝴蝶结儿,就永远讨不了昌盛,过河打水筋斗,上阵遭红炮子,春季发春瘟,秋季害秋痢。我何达武要不曾偷,就望神灵显圣,那诬赖我的人,立时立刻照我发的誓去受报应。”周撰哈哈笑道:“罢了,罢了,我和你开玩笑,谁和你认真起来。丢掉一个蝴蝶结儿,也算不了什么。”陈蒿道:“那彩绸结子还值不了五角钱。不过那上面有两颗珠子,还是我祖母遗传下来的,光头极好,在日本就有钱也难得买着。已有人出了两百块钱,我都没有卖掉。这完全吃了卜先的亏,前晚给我戴回去了怎么会丢掉?什么怕我不来,扣了做押当。好哪,倒被小贼偷了去押上当去了。”周撰笑道:“你不要埋怨我,我们丢掉两颗珍珠,不算什么。做小贼来偷这两颗珍珠的人,损失倒比我们大些。”
何达武既跪下发过誓,自以为表明了心迹,仍坐着望了二人说笑。见周撰说偷珍珠的损失倒大些,忍不住攒着说道:“那人既偷了两颗珍珠,尽能卖几十百把元,为什么倒有损失呢?”周撰道:“几十百把块钱,能够几天使用,用完了,不仍是没有了吗?这人未曾偷珠子以前,穷到不了的时候,大概总有几个朋友去帮助他。偷过这珠子之后,一没了钱,心里就会思量,还是做小偷儿的好。上次趁人家不在跟前,偷了两颗珍珠,居然卖了百十来块钱,很活动了多少日子。此刻手中空虚了,何不再照上次的样,去人家见机行事。如是一次两次,乃至七。八上十次,越偷越得手,就越偷越胆大。世界上的贼,还有不被人破获的吗?只要破了一次,这人就要算是死了,社会上永远没有他活动的地位了。你看这损失大不大?并且这人既到了作贼的地位,便是不被人破获,而这人的为人行事,必
早已为一般人所不齿。因为作贼的人,决没有学问才能都很好的。没有学问才能的人,在社会上未尝不可活动,然其活动的原素,必是这人很勤谨,很忠实,你说勤谨忠实的人,肯伸手去偷人家的东西么?所以我敢断定,昨日在我这里,趁我没看见,偷蝴蝶结子的那个小贼,已受了无穷的损失。”何达武道:“这东西也真丢的奇怪!莫不是那洋服裁缝,见财起心,乘我两人不在意,顺手偷去了么?”周撰点头笑道:“你这种猜度,也像不错。”陈蒿笑道:“那裁缝的催眠术,就真比天胜娘还要神妙了。”周撰大笑道:“障眼法罢了。催眠术只我在这房里能演,别人也敢到这里来演催眠术吗?”说得陈蒿避过脸去匿笑。周撰起身笑道:“我此刻又要下楼去洗脸了,铁脚你坐坐罢,洋服裁缝不在这里,大约没要紧。”说完拿了沐具,下楼去了。何达武心里有病的人,听了这种话,就像句句搔着痒耍似的,恨不的立时离开了这间房,免的面上冷一阵,热一阵的难过。但是越是心里有病,越觉走急了露马脚,只得不动,搭讪着和陈蒿闲谈。陈蒿女孩儿心性,丢了她的银钱,倒不见得怎么不快活。丢了她的妆饰品,又是祖上遗传下来、不容易购买的珍珠,心里如何不痛惜。见何达武进来,就不高兴。此时还坐着不动,偏寻些不相干的话来闲谈,那有好气作理会。
借着看书,只当没听见。何达武更觉难为情,再坐下去,料道更没趣味,即作辞起身,陈蒿也不说留。
何达武无精打采的出了富士见楼。想回精庐搬运行李,忽一转念,那两颗珍珠在松子手里,恐怕她认出来,不肯退还给我,这回小偷就白做了。赶快回去,拿出来变卖,到了手才算是钱。脚不停步的跑到停车场,乘电车到神田,飞也似的跑到关木家,进房不见松子,看壁上的裙子没有了,急得跺脚道:“这婊子真可恶,我嘱咐了不准她出去,她偏要出去,第一日
就不听我的话,这还了得!那蝴蝶结子多半也戴出去了。”随将书案抽屉扯开,看了看没有,又开了柜,在箱里寻了一会也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