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皮鞋,即欲转身不进去。黄文汉一把扯住道:“怕什么!”说着,即推开了门,扬声问道:“有人在家么?”郑绍畋立在门外,只见一个妖态女子,慌忙走了出来,见了黄文汉,登时现出种不快意的脸色,说道:“对不住,现正有客,请明日来。”说完,做出要关门进去的样子。黄文汉听了,沉着脸说道:“十卜么贵客见不得人的,我偏要会会!”说时,不由分说,扯了郑绍畋跨进去。那女子不敢十分拦阻,只得引入一间空房子里,给他二人坐了,故意赔笑说道:“请二位安心坐坐,等我敷衍他们去了,再来奉陪。”黄文汉道:“你妹子哪去了?”那女子道:“也在隔壁陪客。”黄文汉道:“每人陪两个不好吗?我们比他们差了什么,该坐冷房子?”那女子笑着捏了黄文汉一把道:“相好的也是这般难说话,真太不体贴人了。他们左右就要去的,何必闹醋劲生出枝节来,使我们姊妹为难哩。”
郑绍畋点头挥手道:“你去,我们坐坐不要紧。”那女子笑着谢了郑绍畋一声,告罪去了。
黄、郑二人坐了一会,忽听得隔壁的笑声大发。黄文汉忍不住立起身来,就门缝里张望。只见两个佩刀的兵士,一人搂着一个女子,在一块儿笑浪。那大女子手指着这边,向那兵士不知说了些什么,两个兵士都笑着点头。黄文汉走到郑绍畋跟前说道:“我看那两个小鬼没有要走的意思,必是那淫妇故意扯着他们久坐,冷落我们的,倒不可不给点厉害他们看。”郑绍畋摇手道:“和他们兵士厮闹无味,不如回去罢。”黄文汉道:“做什么?你见他们佩了刀就怕了他吗?你不知道越是有职业有身分的人越好惹。他断不肯以这样小事,坏了自己的名誉,掉了自己的饭碗,吃了亏还不敢做声。我们怕他做什么?他们不知道我的真姓名,就想弄掉我的官费,也不能够。”郑绍畋道:“虽如此说,只是当怎生办法呢?”黄文汉道:“你不要多说话,同我过去,我自能见风使舵。”郑绍畋听了,真个立起身来。黄文汉即将门推开,说了声得罪。两个兵士见他们过来,只得撇了抱的女人,起身问是有何贵干。黄文汉笑说道:“事是没有,不过和老兄一样的来玩玩。只是丢得我们太冷淡了,故特过来赶赶热闹。”说完,即和郑绍畋进房坐了。
两个女子见二人公然过来,反没了主意。两兵士说道:“既是两位高兴,同坐坐何妨。”黄文汉望着大女子道:“哪位是与你有交情的,说出来我好拜识。”那女子摇头笑道:“都没有。”黄文汉道:“既都没有交情,说不得我要做主人了。请问两位贵姓?”一个兵士道:“偶尔相逢,有何姓名可问。老兄日语说得这般圆熟,想是已到此多年了。不知是官费,还是自费?”黄文汉道:“是自费。已来了七个年头。”兵士道:“老兄既是自费,大远的到敝国来求学,为何礼拜一的不去上课,却来这里胡闹?”黄文汉听了作色道:“这话是谁教你说的?我与你初次见面,怎的这般不讲理,倒开起我的教训来!你知道我是来求学的吗?我说句失礼的话你听,我在国内的时候,听说贵国美人最多,最易勾搭。我家中祖遗了几十万财产,在中国嫖厌了,特来贵国研究嫖的。今日就算是我上课的时间,难道你可说我来坏了吗?”兵士听了,气得答不出话来。一个故意赔笑道:“我这朋友说话鲁莽,老兄不要生气。我与老兄虽是初次会面,难得老兄这般豪爽,我倒很愿意纳交二位。这左近有家日本料理店,想邀两位同过去喝杯水酒,略尽东道之意,不知两位可肯赏脸?我们是左右不能外宿的,回头仍请两位到这里住夜。”黄文汉知道是诈,也不推辞,只说道:“初次识荆,怎好扰你这样盛情?也罢,且图下次还礼就是。但老兄既有这般雅兴,不知怕不怕大肚汉?”那兵士笑问怎么。黄文汉道:“有酒不可无花。我的意思想要她们姊妹同去,觉得热闹些,不知老兄以为如何?”那兵士笑着点头应允。郑绍畋暗地里扯了黄文汉一把,教他莫去。黄文汉只作不知道,催着她们姊妹穿衣。郑绍畋无法,只得跟着他们。
一同六人,到了一家料理店内。兵士推黄文汉首座,又拿着菜单教黄文汉点菜。黄文汉全不客气,拣贵重的点了几样,又逼着郑绍畋也点了。不一时酒菜齐出,黄文汉一人坐在上面,神舒气泰,吃菜如狂风扫叶,饮酒如长鲸汲川,刹时间杯盘狼藉。郑绍畋心想:黄文汉手中必没有多钱,日本人从来鄙吝,哪里肯平白无故的拿钱请一面不相识的人吃喝?弄来弄去,怕不弄到我老郑身上。一个人越想越怕,越怕越吃不下去,真是赴吕太后的筵席——如坐针毡。勉喝了几杯闷酒,就推说解小便,溜之大吉。黄文汉知道他是怕受拖累,也不去理他,大吃大喝如故。兵士见已走了一个,怕黄文汉也走,即喊算帐。帐单来了,兵士即送至黄文汉面前,指着那大女子道:“老兄与此君有交情的,请做回主人罢。”黄文汉见帐单上有八块多钱,也不说什么,顺便取了兵士一件外套在手道:“对不住,我身上带钱不多,这外套借我去当了来开帐。”说着就走。两兵士见黄文汉拿着外套要走,连忙齐上前来夺。黄文汉两三步已窜到门外,立住脚等他们来。兵士赶到,黄文汉一拳已打跌了一个,一个视黄文汉凶猛,不敢上前,立住说道:“你自己说做主人请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