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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后村诗话-宋-刘克庄-第26页

西摩月镜,东弄日珠。上始天之门,直指帝所居。群仙来迎塞天衢,凤凰鸾鸟乘金舆。音声嘈嘈满太虚,旨饮珍食兮照庖厨。食之不饫饮不尽,使人不陋复不愚。旦旦狎玉皇,夜夜御天姝。当御者几人,百千为翻,宛宛舒舒,忽不自知。支消体化膏露明,湛湛无色茵席濡。俄而散漫,斐然虚无。翕然复抟,抟久而苏。精神如太阳,霍然照清都。四支为琅玕,五藏为璠玙。颜如芙蓉,顶如醍醐,与天地相终始。浩漫为娱,下顾人间,溷粪蝇蛆。”湜以轲、雄自拟,然此篇放旷超轶,轲、雄不道也。文字亦未及《大人赋》,隋唐人言语耳!
阖庐之死,金玉其墓;黔娄之死,首足不覆。皇甫湜。
吴融诗“阿对泉头一布衣”,自注云:“阿对是杨伯起家僮,常引泉灌蔬。”
韩致光、吴子华,皆唐末词臣,位望通显,虽国蹙主辱,而赋咏倡和不辍。存于集者不过流连光景之语,如感时伤事之作,绝未之见。当时公卿大臣往往皆如此。
《蝎赋》云:“夜风索索,缘隙凭壁。弗声弗鸣,潜此毒螫。厥虎不翅,厥牛不齿,尔今何功,既角而尾。”
《虎赋》云:“西白而金,其兽唯虎。何彼列辰,自龙而鼠。善人瘠,谗人肥,汝不食谗,畏汝之饥。”
《恶马赋》云:“彼骑而龁,孰为其主。彼刍而蹄,孰为其圉。五里之堠,十里之亭,癣燥饥渴,不择重轻。亭有嚵吏,曝之为腊,又毒其吏,立死于枥。”已上三赋见《玉溪集》。
玉溪《与陶进士书》:“夫所谓博学宏词者,岂容易哉!天地之灾变尽解矣,人事之兴废尽究矣,皇王之道尽识矣,圣贤之文尽知矣。下及虫豸草木鬼神精魅,一物以上,莫不开会,此其可以当博学宏词者耶?恐犹未也。设他日或朝廷、或持权衡大臣问一事,诘一物,小如毛甲,而时脱有不能尽知者,则是博学宏词者当其罪矣。私自恐惧,窘若囚械。后幸有中书长者曰:‘此人不堪,抹去之。’大快乐,曰:‘此日后不能知得东西左右,亦不畏矣。’”又云:“常自祝愿得时人曰,此物不识字,此物不知书,是我生获忠肃之谥也。”其论激矣。
前人纪蔡京权重,喜闽漕郑可简馈茶,就封皮批“进修撰除运副”。远相晚亦权重,病起见二鸡吐绶,爱玩久之,问谁所致,左右以宗少梁成大对。亦就札子批“除刑部侍郎”,人以为戏笔也,已而命下。西山先生云:“其权重于蔡氏耳!”
远相当国久,从官多由径而得。端平初,鹤山召对云:“侍从之臣有献纳而无论思。”亦雅谑也。
郑谷《送人下第》云:“吾子虽云命,乡人懒读书。”七言云:“愁破方知酒有权。”皆有新意。
薛能云:“诗深不敢论。”郑谷云:“暮年诗力在,新句更幽微。”诗至于深微极玄,绝妙矣,然二子皆不能践此言。唐人惟韦、柳,本朝惟崔德符、陈简斋近之。
温飞卿《苏武庙》云:“回日楼台非甲帐,去时冠剑是丁年。”“甲帐”是武帝事,“丁年”用李陵书“丁年奉使,皓首而归”之语,颇有思致。
南丰序《南齐书》云:“为二典者所记,岂独唐虞之迹耶!并与其精微之意而传之。方是之时,岂特任政者皆天下之士也!盖执简操笔而随者,亦皆圣人之徒也。”曲阜《行颍滨中书舍人制》云:“在昔典谟训告誓命之文,学者宗之,以为大训。盖当是时,岂独纲纪法度后世有不能及哉!至于言语侍从之臣,皆圣人之徒,亦非后世之士所能仿佛也。”词意全本南丰,其家庭素所讲贯也。
横渠绝句云:“渭南泾北已三迁,水旱纵横数亩田。四十二年居陕右,老年生计似初年。”又云:“两山南北雨冥冥,四牖东西万木青。面似枯髅头似雪,后生谁与属遗经。”其清苦如此,所以为一代儒宗。
曹操欲使十吏就蔡琰写邕遗书,琰曰:“男女不亲授,乞给纸笔,真草惟命。”妻胡之耻,岂不大于亲授!所谓不能三年之丧而缌小功之察欤!
义山《孔明庙》云:“玉垒经纶远,金刀历数终。”诚斋《徐孺子墓》云:“旧国已禾女,荒阡犹石翁。”比山谷“司马寒如灰,礼乐卯金刀”之句尤精确。
义山善用事,《哭刘蕡》云:“空闻迁贾谊,不待相孙弘。”自应制科至谪死,止以十字道尽。
温飞卿《过韦筹草堂》七言云:“醉后独知殷甲子,病来犹作晋春秋。”林和靖五言云:“隐非秦甲子,病著晋春秋。”和靖非蹈袭者,当是偶然相犯。
鲁共王坏孔子宅以广其居,升堂闻金石丝竹之音,乃不坏宅。此谓鲁生及孔子之后有弦诵于其间者尔。而疏云:“惧其神异,乃止不坏。”误矣。高祖诛项籍,引兵围鲁,鲁诸儒犹讲诵习礼,弦歌之音不绝。此岂亦有神异耶!解经如此,岂不语怪神之义哉!
半山拟寒山云:“我曾为牛马,见草豆欢喜。又曾为女人,欢喜见男子。我若真是我,只合长如此。若好恶不定,应知为物使。堂堂大丈夫,莫认物为己。”后有慈受和尚者拟作云:“奸汉瞒淳汉,淳汉总不知。奸汉做驴子,却被淳汉骑。”半山大手笔,拟二十篇殆过之。慈受一僧尔,所拟四十八篇,亦逼真可喜也。寒山诗粗言细语皆精诣透彻,所谓一死生齐彭殇者。亦有绝工致者,如“地中婵娟女,玉佩响珊珊。鹦鹉花间弄,琵琶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