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夙昔援引迁擢,不能不借助于宰相。如不谘而后行,则事必不成而有碍。是以受戒莫敢复言。盖以某所闻皆如是也。
金田会匪,萌芽于道光十四五年。某作秀才时,已微知之。彼时巡抚某公,方日以游山赋诗饮酒为乐。继之者犹不肯办盗。又继之者,则所谓窥时相意旨者是也。当其时,冯云山、韦振、胡以等,盖无人不为本地绅民指控,拘于囹圄者数月。府县以为无是事也,而故纵之。逮起其起事,始以八百人聚于桂平之紫金山。绅民知必为巨患,集乡兵千余,自备口粮器械,欲往剿捕,具公揭于道府,但请委员督视,使知非私斗而杀人,得免于抵偿。盖其时粤西初有团练,而民之畏法如此。道府顾置之不问。绅民再三催促,始委一候补知县萨某应之。而夫马又不时给。委员因逡巡不去。贼聚党瞬至巨万。团练弱,且兼官兵之莫为助,遂群撒手,而贼势滔天矣。盖某所闻于官中者如此。此不能不为之太息痛恨也!
今天下州县多矣,即一省不下数十百余,安得尽贤者为之。惟督抚得人,则州县不期而自治。督抚不肯欺蒙皇上,则州县亦必不敢欺蒙督抚。此其势然也。窃谓如先生之论,使州县得入为御史,固足以激励人材,而建白不至为空言。然列荐牍而上之者督抚也。如使他人荐之,恐非时政所宜,亦未必遂公且明于督抚。州县虽贤安能违其意而自致于高明哉?惟宰相实有抑扬督抚之权。督抚皆得其一言,以为事势之轻重。故从古天下之治乱,未有不由乎宰相者。今粤西之始祸可睹已。此盖先生文之所未及者。故某引伸其说,以为世鉴。先生其然之否耶?数年里居,因团练事,时与官吏交涉。窃见今之所患,有甚于昔。殆亲见前人覆辙而躬自蹈之者。如使一误再误,则为忧更大。去冬曾据实沥情,入告庙堂。初意极为慎重,浸淫为持魁柄者所遏。彼人不能扼我而能忌我。又贼势滋蔓,凡乡团之良如唐子实辈,皆败不肯出。某于是不得不奉母引去。忌我者亦不能留也。盖某之所以出处进退者如此。其委折非言可尽。
自十月十一日,自家起程,今日始抵衡阳,将取道襄樊以达秦中,谒见座师王雁汀中丞,择便地安置老弱,再图北上。今之时势,谈何容易!况以空疏无据者为之。其能有万一之济耶?傥容隐居奉母,偷得一宽闲寂寞之区,则私愿已足。先生其必有以教我!涤笙侍郎一军,居然近今豪杰。观其起事之始,其气足以吞川渎、撼山岳。而幕下人才,亦皆一往无前,陵厉盖世。宜其有以摄凶顽而吐气也。然自九江而下,贼愈悍,我愈孤。江北之蜂屯蚁聚者,其志量尤不可窥测。则恃苍生之福命为之。涤笙到此,则更为其难矣。
前岁《感怀》二律,并今《岁立春日寄怀》近作,附录呈正。先生文集,曾否刻成?便丐以一帙见寄。今年在粤与伯韩子实裒集师友文刻之,而以子实居其名,命曰《涵通楼师友文钞》。先生文从伯韩钞本录出。近作则先人墓志《黄个园传》皆与焉。颇有集隘不能尽登之憾。此外月沧先生子穆伯韩、少鹤及某六人,为书九卷。先生及伯韩、少鹤皆二卷,而少鹤及同乡苏虚谷之词,合鄙作共为一卷。凡十卷。今已装订印行。诗钞拟俟续刻。盖赀与日皆不能给。而先生诗集,从前未经录出,不知能以副本见寄否?兵戈扰扰,劳生仆仆,无补时艰,独平日文章之好,结习未忘,常自笑且自怜也。独以识一时师友渊源之绪,则先生或亦有取焉。道远,书何能悉。
☆罗泽南○答高旭堂书
前辱手书,具悉爱我厚意。且以仆前日所论,可备采择,更询刍荛以药旧习。是可见旭堂之虚怀,益可见旭堂之进境也。
吾人用功,以治心为要。心也者,帅也。耳目口体,卒徒也。帅强则士卒用命,指挥无不如意。帅弱则士卒骄悍,肆出而不可制。是故人不能正其心,则耳目口体,无不足为心害。虽然,心立矣,耳目口体,皆欲其退而听命矣,养之不得其道,则亦无以祛其欲而全其天。何哉?大道之蕴,至深至微,得其粗必穷其精,得其表必穷其里。偶然涉猎,遂谓会其旨要,此中之奥妙,不复为之详察,是虽日取数十卷读之,亦无所得于其心。及见之行事,未有能缜密者。此其心粗也。
圣域贤关,非一蹴所能几及。必持之恒久,需之以时日,寸累尺积,从容涵泳,而后可底于成。以远大之功程,遽期效于旦夕,不复循序渐进,以次臻于高明之域,则行远不能自迩,登高不能自卑,躐等之弊生,助长之病起矣。此其心躁也。
一心之微,天下之理无不具,必扩其度量,广集众善;如大海然,纳之以百川,而莫见其盈也;如深谷然,投之以众物,而莫见其满也。参考众说,以求至善之所在,始足以尽吾心而知吾性。故谦则受益,满必招损。使执一说而众说遂有不能入,偏立一见,而他人之见,遂有所不能受,必至师心自用,滞于一隅,而莫能汇大道之全矣。此其心隘也。
人受天地之中以生,为圣为贤,只尽一己分内事。惟学成德立,出吾言以发斯世之聋聩。古圣人著书立说,以明道也,非以争名也。才窥宫墙,即思垂著述于后世,是皆外面起见。用功虽超乎流俗,立心实中于功利矣。且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