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物数百风行而来,将近船,皆伏地不敢仰视,逡巡而退。逮后水转西流,其舟仍回至厦门。
○大蝶
少读续太平广记,载明万历间有封舟赴中山国,途次澎湖,见一巨蝶,翅长丈余,掠舟而过。又言海中见一山,徐徐行,数时乃没,视之始知为大鱼。呜呼!天地之大,何奇不有!吾以耳目之所见者为是,而不见者为非,亦陋矣。
○巨鱼
台湾府志载康熙二十二年夏五月,澎湖有鱼状如鳄,长丈余,四足,身上鳞甲火炎,从海登陆。众见而异之,以冥钞金鼓送之下水。越三日,仍乘夜登山死。而台湾志略以延平为东海鲸鱼,到处水涨、归东即逝,遂以巨鱼登陆为郑氏灭亡之兆,何其谬耶!
○海镜
海镜,蛤类也,生海中,壳圆而薄,一红一白,色莹又洁,光可透射;台人谓之日月蛏,制为窗镜,明若云母,故又谓之蚝镜。从前玻璃未盛时,用之极广。按岭表录异云:海镜,广人呼为蚝莱盘,内有小肉如蚌胎,腹中有小红蟹子,细如黄豆,头足俱备。海镜饥则蟹出拾食,蟹饱归腹,海镜亦饱。或迫以火,则蟹走出,离腹立毙。或生剖之,有蟹活在腹中,逡巡亦死。又曰:水母,闽人谓之■〈鱼壬〉,其形乃浑然凝结一物,有淡紫色、白色者,大者如覆帽,有物如悬絮,俗谓之足,而无口眼。常有虾寄腹下,咂食其涎。浮泛水上,捕者或遇之,即欻然而没,以其虾有所见也。余读越绝书,谓海镜腹蟹,水母目虾,颇疑怪诞,及证所见,始信其然,盖犹寄生之类也。
○爱玉冻
台湾为热带之地,三十年前无卖冰者,夏时仅啜仙草与爱玉冻。按台湾府志谓:仙草高五、六尺,晒干可作茶,能解暑毒。煮烂绞汁去渣,和粉浆再煮成冻,和糖泡水,饮之甚凉。而爱玉冻则府县各志均未载。闻诸故老,谓道光初有同安人某居府治妈祖楼街,每往来嘉义,办土宜。一日,过后大埔,天热渴甚,赴溪饮。见水面成冻。掬而啜之,冷沁心脾。自念此间暑,何得有冰?细视水上,树子错落,揉之有浆,以为此物化之也。拾而归家。子细如黍,以水绞之,顷刻成冻,和糖可食。或合儿茶少许,则色如玛瑙。某有女曰爱玉,年十五,长日无事,出冻以卖,人遂呼为爱玉冻。余曾以此征咏,作者颇多,而林南强两首尤佳,为录于后,以补旧乘之不及,且作消夏佳话也。
其一云:神山石髓黄金液,流入云根生虎魄。佳人欲制甘露浆,自蹑蒙茸窜荆棘。归来洞口寻玉泉,飕飕两腋松风寒。交融水乳得真味,便作木蜜金膏看。罗山六月日生火,沈李浮瓜无一可。行人涸鲋望西江,一勺琼浆真活我。道旁老人发鬖鬖,能语故事同何戡。大千饥渴同病者,更乞菩萨分余甘。
其二云:驱车六月罗山曲,一饮琼浆濯炎酷。食瓜征事问当年,物以人传名「爱玉」。爱玉盈盈信可人,终朝釆绿不嫌贫。事姑未试羹汤手,奉母依然菽水身。无端拾得仙方巧,拟炼金膏涤烦恼。辛勤玉杵捣玄霜,未免青裙踏芳草。青裙玉杵莫辞难,酒榭茶棚宛转传。先挹秀肤姑射雪,更分凉味月宫寒。月宫偶许游人至,晧腕亲擎水晶器。初疑换得冰雪肠,不食人间烟火气。寒暑新陈近百秋,冰旗满目挂林楸。谁将天女清凉散,一化吴娘琥珀瓯。
笔筒木
笔筒木则婆罗树。使槎录谓:婆罗树中空,四围折迭成圆形,花纹斜结,盘屈如古木状,用贮管城,因其材也。
○火秧
火秧即金刚纂,丛生成树,三棱有刺,花小而黄,高可及丈。植为篱落,牛羊不敢越。台人名曰「火巷」,谓可制火。「巷」、「秧」音近。按朱竹垞静志居诗话载广州谚云:尔有垣墙,我有火秧;注:广人以作篱落。是台湾与广州同有此树矣。
○茈姜
晚春之间,姜始发芽,幼嫩可食;台人谓之水姜。及读司为相如子卢赋,有「茈姜蘘荷」之句,索隐引张揖云:茈姜,子姜也。茈音紫,乃知水字之误。
○贝冢
台北圆山之麓,有贝冢焉。堆积累累,不可胜数。间有石斧、石锄之属,或完或缺,是为原人所遗。圆山固近海,土番拾贝以食,弃之穴隅,久而成冢;故贝冢之处,掘之则有石器。又有一石,大五、六尺,面平而有棱,似经人力。或以为磨厉之石,足资稽古。
○石器
庚申冬十有二月,台中林氏新建宗祠,掘地九尺有五寸,获一石,形如剑,而亡其柄。工人不以为意。越数日乃告林君耀亭。耀亭取以视人。识者曰:此石器也,是为原人之遗。求其旁,当有所得。而柱础已合,不可复掘。惜哉!嗣余以事赴台中,向耀亭索观。石长一尺三寸有八分,腹阔四寸五分,腰三寸五分,脊厚五分,刃五厘,锋二厘,尚利,似为割鲜之器。色微黑而有绿点,光可以鉴,其用久矣。然大墩无此等石,即全台近山亦无此石。岂为他处携来欤?余撰台湾通史,引隋书流求传,谓厥田良沃,先以火烧,而引水灌,持一插以石为刃,长尺余,阔数寸,而垦之。台中固土番之地,近葫芦墩。葫芦墩者,流求传中之波罗檀,为欢斯氏之都。是此石器为当时之物,沈埋土中,阅今一千七百余年而后出现,亦可宝也。
○怪物
台湾府志谓:康熙五十一年秋七月,安平有一怪物飞行水上,高可五、六尺,大如水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