谓:「纔警策,便与天地相似。」盖象山所见甚高,而为己工夫又真切,是以纔一警觉,心便超脱,故有见夫天理,但不能得此中正头路,而从事于勿忘勿助之间,存养将去,是以三截两截,或过或不及,终未至于内外终始之合一也。观其涵养气象,与孔、颜、濂溪、明道自有别矣。
看得亦是。
今之学者无象山超脱之见,真切为己之功,又不能察见吾心自然之体,而认取夫勿忘勿助之机,只空空著一个提省警策,作弄精神,是以自私用智,百病俱生,以著意为真切,以断断为大道,以支离为快捷方式,以冥行妄作为简易,提省日增,习蔽日甚,愈习愈□,养成个血气有我之私,□驩虞气象。其善学者,[为]节气为空虚;其不善学者,为游挟放荡,为机械[变诈],为口耳,昂然自足,傲□当世,自以为义气英发,而[不]知其杂于霸伪,自以为举动□□□□□□□□□纔涉张皇□□□失,更学何事?其视古人□□□□藏于密,胸中洒落□□□□□□□□□□□□□□不见是而无闷者,不啻天地之悬隔矣,是盖□□□差溺于意见,终身背驰而不自知也。是否?
可戒彼取此,见贤思齐焉,见不贤而内自省可也,[不必]与辩,君子反经而已矣。
近来见有学者专事言语,不分有志无志,强聒不[舍],自以为视人一体,引进后学,正是良知真切去处。而不知言由中出,不容安排,纔涉言语,便是心放,况任意烦渎而不知止乎!且功夫到何田地,见识有何浅深,必须审其实落而后与之商确,自然因人而施,轻重疾徐,各当其可而亲切有味。今乃不分精深粗浅,一齐说尽,更不使人往返商确。无所见者已不能领悟,有所见者又不能曲尽彼此丽泽之情,竟何益乎?且本体精灵,无物不体,而人己之间尚不能流通,其所蕴可知矣。良知之体,果若是其逐物而忘本耶?是盖以知觉为良,而不知溥博渊泉之体,莹彻宇宙,有天机自然流通之为良也。或曰:「当今之世,若不以言语启发,诱掖奖劝,感动其良心,则此学终不明,而道为无用矣。」殊不知圣人之心,廓然而太公,岂不欲人同归于善?但太公之体无思无虑,不容有一毫意必固我之私参于其间者也。是以情顺万事而无情,不愤不启,不悱不发,初筮告,渎则不告,是非不欲告也,机之未动、时之未可,不可得而强也,强则天理灭矣。
此说言语之道亲切。
遯世无闷,不见知而不悔,感应无心,动以天机而我无容力焉。然而有可言之机者,则固诲之而不倦,竭两端而不能已,又未尝无言也。
圣人言「智不失言、不失人」一章,正如此。
以有心感物,则其感也已浅,感之以有心且不可,况徒事于口耳之末者乎?是率人而流于口耳之归者也。且圣人动静语默容止之间,莫非此体之莹彻,天机之运用,太公无我之流行,物各付物,感应无心,是皆至教之所寓也,何尝以言而显?以不言而遂隐[焉]?徒以言语求之,其不足与有言可知矣。盖不知深潜默识之功,溥博渊泉,浑化无迹之奥,是以失之于浅,无所著落,无惑乎其无见也。古人以色相授,以意相传,以神气相感应,以不言之信相孚,是故不必于[言],亦不必于不言也,惟[其时而]已矣,[未知是否]?
见得皆是。此后[只须默而识之,不言而信,勿伤于□□。]
纯仁问:「先生之教,只[随处体认天理]□□□□□□头脑处,所谓天理,不过体用合原而已。」
见得天理,自体用合原,若谓天理不过体用合原,则不可。
此是一个中正道理,必须用勿忘勿助中正的功夫,斯得之矣。
此四句说得是。
窃谓天理有何形象?只本心之不容已处发见便是,如乍见孺子入井,而怵惕恻隐之心动也。
当作「心之不容已而无所[为]而为者谓之天理」。如乍见而恻隐是也;若纳交要誉恶其声,则有所为,非天理矣。
此个天理,其谁无之?只蔽于习俗物欲,丧失之耳,而今且打叠此处洁洁净净,随处存个无欲之本,察见合一天理而涵养之。
谓之合一天理,名理未当。
勿忘勿助、不空不滞,无事而有事,随动随静、随常随变、随烦随简,而一以此工夫贯之。
皆说得是,但云无事而有事则未莹。
存养□久,物欲去而习心亡,则真心自然随处发见出来,不容已矣。但得真心流行,不至障碍,便是天理流行,未知是否?亦是如此。
但初学摆脱不开,知动静合机矣,未免静忘而动滞;知体用合原矣,未免心与事判;知物我合体矣,未免痛痒不切。日难一日,将何以救药之?
此只是用功不深故心生,心生故动静、心事、物我相扞格耳。夫仁亦在乎熟之而已矣。
王仁问:「宇宙间只是一个理而已矣。理也者,理也,先生所谓浑然粲然者是也。此理充塞无间,流行不已,何尝有一处不到、一时不然乎!是故学者要当随时随处、随寂随感、随动随静,体认得此理亲切,如在目前,自然广大高明,自然活泼泼地,自然与天地万物流通,而不知天地之为天地、万物之为万物、我之为我,浑成一片,只见得一个理而已矣,更何有内外人己物我之分?可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