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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9-杜诗详注-清-仇兆鳌-第291页

严别驾相逢歌》。鹤曰:鲁师二注及梁氏编次,皆以为永泰元年梓州避乱时作。考崔旰之乱,在是年闰十月,公已次云安矣。当是宝应元年,避徐知道人梓州时作,故诗云:“成都乱罢气萧索,浣花草堂亦何有。”若在永泰元年,则决意下忠渝矣,岂复十步一首回于草堂乎。诸本题下并注云:“时方经崔旰之乱。”此皆注家妄添,而后人不察,以为公自注耳。我行入东川①,十步一回首。成都乱罢气萧索②,浣花草堂亦何有。(从东川回想草堂,恐遭乱焚毁也。)
①《元和郡县志》:梓州,今为东川节度使治所。
②《通鉴》:宝应元年秋七月,剑南兵马使徐知道反。八月,知道为其将李忠厚所杀,于是剑南悉平。何逊诗:“萧索高秋暮。”
梓中豪俊大者谁①,本州从事知名久②。把臂开樽饮我酒,酒酣击剑蛟龙吼,乌帽拂尘青骡粟③,紫衣将炙绯衣走④。(此记别驾待客之情。蛟龙吼,指舞剑言,用《晋书》剑跃延津,化为二龙事。乌帽则拂其尘,青骡则饲以粟。紫衣者进肉,绯衣者奔走,皆席中实事。)
①《史记》:山东豪俊。
②师氏曰:梓州,属东川。严二为梓州别驾,如今之通判,乃梓州人为本州从事。鹤曰:于定国条州大小为设吏员,治中、别驾,诸郡从事,秩六百石。又《续通典》云:唐以堂吏朱俭为华州别驾,给事郎萧佼驳曰:别驾,古为冶中从事,与刺史别乘。则别驾称从事,其来尚矣。卢谌诗:“岂谓乡曲誉,谬充本州役。”③晋《白纻歌》:“袍以光躯中拂尘。”【朱注】赵云:青螺粟,帽之纹也。此说非是。盖即公诗“与奴白饭马青刍”意,当依卞氏本作青骡。④炙,脍炙也。铜盘烧蜡光吐日①,夜如何其初促膝②。黄昏始扣主人门③,谁谓俄顷胶在漆④。万事尽付形骸外⑤,百年未见欢娱毕。神倾意豁真佳士⑥,久客多优今愈疾。(此叙夜来豪饮之兴。胶投漆中,喻宾主相得。此时万事俱忘,百年不计,但领此一番倾倒开豁,不觉久病顿廖矣。)
①古诗:“请说铜炉器,崔嵬象南山。”上枝似松柏,下根据铜盘。铜盘,烛台也。②《诗》:“夜如何其?夜未央。”梁朱异歌:“促膝兮道故,久要兮不忘。”③《淮南子》:“日薄于虞泉,是谓黄昏。”古诗:“来到主人门。
④刘孝成诗:“循江俄顷回。”《后汉书》:陈重与雷义为友,乡里语曰:“胶漆自谓坚,不如雷与陈。”⑤《庄子》:“索我于形骸之外。”⑥《晋书司马承传》:王敦曰:“大王雅素佳士。”
高视乾坤又可愁,一体交态同悠悠①。垂老遇君未恨晚②,似君须向古人求③。(未感叹别驾交谊。《杜臆》:高视二句,起伏顿挫,言乾坤之大,而交态同属悠悠,唯严君意气,能不愧于古人耳。此章,首尾各四句,第三
段六句,第四段八句。)①《翟方进传》:“一贵一贱,乃见交态。”②《汉书武安侯传》:灌夫与魏其,相得欢甚无厌,恨相知晚也。③《魏志》:刘先主曰:“若元龙文武胆志,当求之于古耳。”《世说》:
晋武帝问王戎曰:“夷甫当世谁比?”戎云:“未见其比,当从古人中求耳。”
赠韦赞善别
黄鹤、单复俱编在室应元年梓州诗内。《唐志》:东宫官左赞善大夫五人,掌传令,讽过失,赞礼仪。
扶病送君发,自怜犹不归。只应尽客泪,复作掩荆扉。江汉故人少,音书从此稀。往还二十载,岁晚寸心违。(上四,送别之意。下四,别后之怀。通首皆属叙情。寸心违,不得遂聚首之乐也。《杜臆》:此诗语多婉转,无限感伤,真堪一字一泪。)
寄高适
按:代宗即位,在宝应元年四月,此时公在成都,高在蜀州,不得云乾坤隔远。自严武还京,高适代尹成都,公则自绵入梓,故有隔远之语。此诗寄适,当在是年之秋,旧编俱未当。
楚隔乾坤远,难招病客魂①。诗名惟我共,世事与谁论。北阙更新主,南星落故园②。定知相见日,烂漫倒芳樽③。(此在梓州,而寄诗于适也。一二,从高说至己。三四,从己说向高。此叙出相隔苦衷。新主初立,则故园可归,从此相见倾樽,得以谈诗论事,此豫道还京之乐也。)
①《杜臆》:《招魂》乃宋玉所赋,玉本楚人,故起句用之。适本传:五十工诗,好事者辄传布,又具王霸大略,慷慨善谈论。三四正道其实。
②以南星对北阙,是借喻语。公与适将自南而回,故曰落故园。公诗“南极一星朝北斗”,意正相似。按:《史记天官书》:东井之西,曲星曰钺,钺北北河,钺南南河。《正义》曰:钺乃秦之分野,南河三星,北河三星,分夹东井南北,置而为戒。南星不见,则南道不通,北亦如之。此云“南星落故园”,是南星见,而南北道通矣。且于长安分野,亦有取义。③烂漫,醉貌。此诗诸家聚讼,多疑赝本。顾注疑高适还京在广德二年,不得称新主。不知送高还朝,别有一诗,此则喜代宗初立而作,不必牵合同时。朱注疑成都为蜀地,不得言楚。考七国时,蜀本属楚,前《送李校书》诗亦云“已见楚山碧”,则高在成都,亦何不可言楚乎?《杜臆》疑适家沧州,不得言故园。按:公本杜陵人,故以长安为故园,原未尝专指适也。诸说纷纷,今并正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