庚辰,懋修复登鼎元,皆倖获也。有无名子揭诗于朝门曰:“状元榜眼姓俱张,未必文星照楚邦。若是相公坚不去,三郎还作探花郎。”后俱削籍,故又语曰:“丁丑无眼,庚辰乏头。”
又云:吴门王百穀家居,申少师予告归里,屡造之,宾客盈门,日不暇接,凡夫搜剔泉石,贵游麇至,几同朝市。两君可称处士之特矣。时人语云:“天下歇家王百穀;山中驿吏赵凡夫。”然题之曰“歇家”,曰“驿吏”,岂非《春秋》之笔乎?
《本草拾遗》引俗谓“韭为草钟乳,芡是水硫黄。”言其温补也。按:《孙公谈圃》载:“陆生韭,叶柔脆,可俎,名为草钟乳。水产之芡,其滑可食,名为水硫黄。”《艺林伐山》亦言:“芡华昼合宵炕,其性暖也。”故谚云云。
《古谣谚》“书有草书素食”谚一条,引《皇朝类苑》云:凡章草小草,点画皆有法,不可率意辄书,而小草尤难,言其难立造也。谚云“信速不及草书”,对以“家贫难办素食”。同一古谚也。亦见《事文类聚别集》。
《七修类稿》:祷雨用晰蜴,以其致雨也。宋熙宁间,旱,令捕晰蜴,每以壁虎代。民谣有“壁虎壁虎,你好吃苦”之说。国初江岸常崩,人言下有猪婆龙,又恐犯国姓之音,对上只言下有鼋也。太祖恶与元同音,令捕殆尽。时谚又云:“癞鼋癞鼋,何不称冤。”两谚正堪作对。
又云:地唯凭术,则通其术者得吉,昧其术者得凶。地何能母万类耶?天唯听命于地,则葬吉者不复因恶而降殃,葬凶者不复因善而降祥。天何足父群伦耶?余曰:“唯天之理可括乎地,地之利不能逆天。”故谚有偶句云:“未看山头土;先观屋下人。”天生善人必得吉地,恶人而求善地,天不许也。
《坦斋通纪》:诗人好改易地名以就句法。《庐陵志》:“二十四滩自下而上,第一滩在万安县,前名黄公滩。”坡乃改为“惶恐”,以对“喜欢”。按:前录只及“惶恐”、“喜欢”,而末详及此。
世传坡公在黄州作《雪》诗,有“冻合玉楼寒起粟,光摇银海眩生花”一联。荆公诵之,叹其对句之妙。时其婿蔡卞曰:“此不过咏雪状,状楼台如‘玉楼’,弥漫万象若‘银海’耳。”荆公哂曰:“此出道家书也。道家以两肩为‘玉楼’,以目为‘银海’。”蔡卞曾不理会:于“玉楼”何以谓之“冻合”,而下三字云“寒起粟”;于“银海”何以谓之“光摇”,而下三字云“眩生花”乎?“起粟”字,盖使赵飞燕轻寒,体无轸粟也。又见《北台壁》诗。按:东坡于荆公为文字之间沆瀣如此,后《字说》遂尔成隙。荆公因拗执,坡公多所狎侮。坦白人遇忮害人,安得不贾祸耶?
《春渚纪闻》云:薳于扬州,得子瞻手画一乐工,复作乐语云:“桃园未必无杏,银矿终须有铅。荇带岂能拦浪,藕花却解留莲。”其后又作汉隶,书;“子瞻、禹功同观。”真三绝也。因忆《秋雨庵随笔》云:“物理有不可解者:雪至洁而生蛆,银至坚而遭蚁,火至热而有鼠,冰至寒而产蚕。”此四句正好作对。
《轩渠录》:东坡知湖州,尝与宾客游道场山,屏退从者而直入。有僧凭门阃而睡,东坡戏曰:“髡阃上困。”有客即答曰:“何不用钉顶上钉?”
湖南李馥堂中丞,性质聪颖,能书能诗而才甚敏。少时,尝与友人谈对偶。一友曰:“君向属对甚捷,有一成语请即对之。句云:‘春风风人,夏雨雨人。’”李答云:“解衣衣我,推食食我。”合座为之倾倒。
《后山诗话》:熙宁初,有人自常调上书迎合宰相意,遂丞御史。苏长公戏之曰:“有甚意头求富贵,没些巴鼻使奸邪。”“有甚意头”、“没些巴鼻”,皆俗语也。
“公冶长解猪语”,见皇侃《论语疏》。可与“介葛卢闻牛鸣”作的对。“猪语”或云“鸟语”。猪只有鸣,鸟则有语,似以“鸟语”为是。
中秋诗最多佳句。杭州名流,于月下小酌,以《月饼》命题。姚古芬撰一对云:“举头看明月;把酒问青天。”以苏对李,巧不可阶。
国朝书家刘石庵相国,无日不临帖,肘不去案者六十年。善于用墨,魄力甚厚,尝自言:“耗去数万斤油矣。”王梦楼太守则书不经意,愈淡愈超,全取丰神。时有“浓书宰相,淡墨探花”之对。又墨固以烟为之,而烟以油为之。尝闻人之一生喜伏案者,夜间灯油以之造墨,足应一生之用。故佳墨必书“五百斤油”四字。又以油作墨,必多加杵,愈多杵愈妙。犹忆陶文毅公曾赐予墨二小匣,墨面有“十万杵”三字。予谓五百斤油常见。今以“十万杵”对“五百斤”,亦属巧对。
梁武帝《断酒肉文》云:“酒是魔浆”。可与“福水”作对,盖一颂一戒也。又谚谓酒曰:“其益如毫,其损如刀。”谅哉!
《群芳谱》:山东有乐氏枣,丰肥细核,多膏肥美。旧传乐毅自燕携来之种,亦曰毅氏枣,见《太平寰宇记》,以对“哀家梨”,甚工。按:前曾以“安邑枣”对“哀家梨”。
王山人伯谷工撰句,其属对尤妙,句云:“山上杜鹃花作鸟;墓前翁仲石为人。”有轻薄子效其体,嘲之云:“身上杨梅疮作果;眼中萝卜翳为花。”闻者绝倒,盖王偶患恶疮,而一目又生瘴翳,故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