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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列朝诗集-清-钱谦益-第682页

,骨肉悬江东(叶)。
  无人事绥复,其魂怅彷徨。
  枯藤束木函,一殡六十霜。
  嗟嗟榛鹤辈,祖死而后生(叶)。
  但知彼有殡,不知在何方。
  坐辄向西南,行亦西南望(叶)。
  虽剧返葬心,日月何忙忙。
  无财亦无时,犹盲者无相(叶)。
  天实使汤公,官广得其详。
  书报在全州,湘山寺之旁。
  如因曼父母,始知墓在防。
  二子读书毕,哭踊如初丧。
  榛行不择日,即日裹糇粮。
  鹤云兄当住,小弟力颇强。
  此榇所不返,不复再见兄(叶)。
  出门当严冬,雨雪满大荒。
  九溪多鼍鳄,鼓涛播舟航。
  五岭饶虎豹,磨牙引饥吭。
  鹤行无恐怖,孝至胆气刚。
  达彼全州境,入寺悲荒凉。
  宛然三门侧,有垤记其藏。
  拜之号三绕,闻者痛肝肠。
  发函升輀车,奉还万里乡。
  白骨犹再肉,乐归所自生(叶)。
  蔼蔼桑梓里,郁郁楸梧冈。
  得从先人兆,如齐返周葬(叶)。
  况与元配合,孤雌成鸳鸯。
  呜呼二子者,生死有耿光。
  呜呼二子者,古义行于今(叶)。
  呜呼二子者,颓俗亦可兴(叶)。
  虞山若增高,琴川若增长。
  【土偶祸】
  锽锽鸣锣,彭彭伐鼓。复有旂盖,亦有戟斧。
  精力骏奔,无有老竖。整整肃肃,什什伍伍。
  绛帕帓首,花缯缴股。中舆者神,像之以土。
  岌乎其冠,被以绣组。觋者前导,跳梁荡舞。
  亟进如驱,遄止如阻。云神案行,于彼灾户。
  惟灾之户,鞠躬伛偻。小心来迎,翁前后姥。
  家无大小,一一拜俯。击牲化楮,荐以醇醽。
  祝神加飨,称我神主。惟疾惟患,我佑我祜。
  觋乃执乩,运曰神附。击案作声,觋曰神怒。
  必汝不虔,不明告汝。浑舍载拜,极哀恳苦。
  觋始作书,曰有逋负。设通梦寐,或聆咒诅。
  牛豕如干,等以犬羜。鹅鸭及鸡,计当蓓蓰。
  汝承其偿,其患良愈。箕忽辍运,少间复举。
  谓以汝故,往恳岳府。曲为之解,斡生死簿。
  觋之以下,如狼如虎。从翁臾姥,不容有语。
  指日令偿,令面神许。翁姥局蹐,无以经纪。
  质我青苗,鬻我小女。典我衣裳,剪我机杼。
  求我亲戚,贷我邻比。是日之届,其辈来聚。
  主张督责,枚举件数。数无亏少,物必丰美。
  献事甫成,饕彼尊俎。酒肉淋漓,撑肠拄肚。
  复有苞苴,脔胾核糈。此辈未出,患者为鬼。
  越明之日,神复求祀。即于东家,其作如故。
  哭者在西,无警无悟。蚩蚩之氓,昧乎义理。
  生死系命,听禀有数。岂是土偶,能夺能与。
  今既无灵,不察何俟。噍噍群小,附土利己。
  土岂有知,群小实使。此事有类,河伯娶妇。
  有豹为令,悉投诸水。
  【西山有虎行】
  西山人家傍山住,唱歌采茶山上去。
  下山日落仍唱歌,路黑林深无虎虑。
  今年虎多令人忧,绕山搏人茶不收。
  墙东小女膏血流,村南老翁空髑髅。
  官司射虎差弓手,自隐山家索鸡酒。
  明朝入城去报官,虎畏相公今避走。
  【竹堂寺探梅】
  竹堂梅花一千树,晴雪塞门无入处。
  秋官黄门两诗客,珂马西来为花驻。
  老翁携酒亦偶同,花不留人人自住。
  满身毛骨沁冰影,嚼蕊含香各搜句。
  酒酣涂纸作横斜,笔下珠光湿春露。
  只愁此纸卷春去,明日重来花在地。
  【题杜东原先生雨景】
  老原作画墨法熟,纸上沉沉泼浓绿。
  重林湿叶欲堕地,合涧流淙似鸣玉。
  庐山九叠翠不干,秋影平吞此长幅。
  借看真怕雨拂面,要为时人洗双目。
  滕王珠帘正堪卷,董家破屋不可宿。
  出门一笑青天高,犹怪春泥污吾足。
  【过长荡】
  发迹过长荡,识此平生始。
  春流方漫衍,旷荡弥十里。
  老葑蔽层云,敷芽青拟拟。
  正如一明镜,皛蚀铜绣起。
  西山欲临照,掩却螺髻美。
  山亦拗怒去,南走太湖涘。
  群势涌叠浪,争揵互排挤。
  我恐先我去,挥手喝止止。
  湖山四面好,转侧皆可喜。
  此面正佳绝,扁舟载西子。
  芳洲有隙地,官卖脱紫绮。
  移家非丹砂,所好在山水。
  【己亥三月六日因雨宿西山白马涧早兴湿云如墨诸山然在吞吐间东坡所谓雨亦奇正此景也因以诗画记尝见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