则事权中扰,阃外不能专制;不归朝廷,则徒虚拱。且楚、黔雄师百万,腾蛟翘首威灵如望云霓;圣驾既东,军中将帅谓皇上乐新复之土,成栋亦有邀驾之嫌。号令既远,人心涣散。请上一见东诸侯,面为慰劳指属,责其尽意于东,刻期出师,一切决于外,不中扰也』。疏令简讨蔡之俊、给事中蒙正发先后迎驾,曰:『前日粤东未复,宜驻桂以扼楚;今日江、广反正,则宜驻桂以图出楚。事机所在,毫厘千里』。王意未决。吏部侍郎吴贞毓奉使还,力言成栋忠诚迎驾,初无虚伪,宜幸广。成栋亦疏言:『天下乃太祖之天下;今日光复旧业,何为乐新土?陛下中兴,须亲统六师,行间指挥;俾诸将奋勇戮力,四方咸知有君,自当响应。岂可偏安粤西,优游岁月,令天下豪杰寒心乎?此臣鳃鳃至计,非冀邀驾之功也』。王乃由梧入肇庆,式耜促刑部侍郎刘远生入朝阻之;而成栋亦自岭还师,议改两广军门为行宫,迓乘舆。远生奉命劳师,因谓成栋曰:『天子者,天下主也。脱上驾此,爵赏征伐,人疑天子有私,隐令寄政,不可不嫌也。指挥进取,奚能如意』?成栋然之,遂罢修广州行宫,仍以肇庆为发祥正位之初都焉。
八月癸巳朔,明桂王还居肇庆,进李成栋翊明大将军,以其养子元胤为锦衣卫指挥使。召大学士瞿式耜于桂林,辞不至。
成栋备法驾,自梧州至肇庆结彩数百里,旌旗蔽空,楼船相属。连日天气和朗,王驻鸡笼山,有景云覆其上、黄龙见于海口,吕宋遣使入贡、瓯逻巴国人进图谶,王大喜。是日辰刻,成栋率文武百官郊迎,手扶銮舆入行宫。王赐之袍带、尚方剑,抚其背曰:『朕中兴,全赖卿力』!成栋疏言:『式耜拥戴元臣,应召还纶扉』。式耜疏辞,乞骸骨,不许;乃留守桂林。
徐鼒曰:成栋归明何所成就,而有景云、龙见之异乎?时又有土人献白玉一双,云渔人得之南海;王命制文曰「皇帝受命之宝」。附志之,以知史家符瑞之书类如此夫!
明以曹烨为兵部尚书、耿献忠为工部尚书、袁彭年为都察院左都御史。
时朝臣略备:吏部侍郎洪天擢、大理寺正卿潘曾纬、广东提学道李绮、通政使毛毓祥皆从成栋反正自广州来者,吏部尚书晏清、侍郎吴贞毓、给事中吴其靁、洪士彭、雷得复、尹三聘、许兆进、张起皆与严起恒、王化澄、朱天麟三阁臣自南宁随扈来者,翰林院学士陈世杰、太仆卿杨邦翰、光禄卿王应华、给事中李贞、御史高赉明、验封司吴以连、职方司唐元楫皆广东在籍进士出仕者,礼部侍郎吴璟、副都御史刘湘客、光禄卿陆世廉、太仆卿马光、给事中丁时魁、金堡、蒙正发、李用楫、文选司施召征、仪制司徐世仪皆自桂林各路赴行在者。然政无大小决于成栋父子,诸臣充位而已。
甲辰(十二日),明桂王命李成栋攻赣州。
成栋为人朴讷刚忍,尝言于王曰:『南雄以下事,诸臣任之;庾关以外事,臣独任之』。王命筑坛城东,效汉高祖拜淮阴侯故事;成栋曰:『事在人为耳,岂必坛之登与否乎』!率众二十万上南雄,然专恣好杀。降将田起凤统兵五千人驻柳州,成栋取道乐昌、宜章往招之。起凤以众来归,往来骚扰。乡民有结寨自保者,成栋戏谓起鸿试攻之,毙于炮;成栋怒而屠之。广州人卫姓者,醵酒谓其邻党曰:『兵至,协方御之』。一无赖子嫌酒薄,告成栋,谓『合谋歼公』。众问:『以何为验』?曰:『凡内裾缀短幅数寸者,其党用以自别也』。成栋怒,欲屠城;百官跪请,始命逻卒四出,掩得即戮之。保昌知县潘名世,亦从成栋反正者也;圉人以求索不获,蜚语曰:『知县诮公不能杀贼,但能杀百姓也』。成栋竟缚名世斩之。
盗杀明兵部右侍郎刘季矿。
季矿,吉水人;同升子也。从父起义,闽中授翰林待诏。闽亡,入广西,历官兵部右侍郎。是年五月,统众至酃县,逐我大清所置官而居之;已而众散。有群盗来就抚,统之;至乐昌四出剽掠,季矿禁之不止,反为所杀。又有车任重者,亦以群盗就抚,为大清潮州镇将。李成栋叛后,广东全省归明,道臣李光垣、知府凌犀渠、海阳知县岳桂皆改调他任。桂以事笞任重部卒,愬之府,府责之;愬之道,道责之。任重怒,令众兵诡称山寇至,突入三人署,擒杀之。
臣鼒曰:车任重事何以不书?是皆身事两朝反复小人,死无足惜者也;故略之。
明前大学士路振飞航海朝于肇庆(考曰:本「东明闻见录」)。
明督师吕大器讨朱容藩,诛之。
夔州临江有天字城,容藩改为天子城,以为己谶;部众数千居之。封石砫、酉阳土官为伯,挂将军印;厮养蛮獠授监军、总兵之职。诸将士为所惑,竞往归焉。川抚钱邦芑疏劾之,传檄各大镇,勿为叛臣所惑;封稿达之堵胤锡,期合兵共讨。胤锡率马进忠由施州卫乘舟入蜀,见容藩,正色责之。容藩曰:『圣驾播迁,川中不知顺逆,聊假名号弹压之耳』!胤锡呵之曰:『公身自为逆,何能服叛逆乎?公再不悛,钱公率兵下、吾截其后,川将皆朝廷臣子,谁为公作贼者』?又切责诸附逆者。川东文武始知容藩名号之伪,多解散者。督师吕大器至涪州,李占春来谒;适容藩有牌至,书「楚王世子监国天下兵马副元帅」衔,大器笑曰:『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