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钱之用。切中明末情弊。
《卢象升疏略》云:“贼横而后调兵,贼多而后增兵,无人不落后局。兵至而后议饷,兵集而后请饷,时时寓有危形。”可谓语湛义精。
《涌幢小品》。弘治间,令州县选民壮。先是,天顺初令招募民壮,鞍马器械,悉从官给。本户有粮,与免五石。仍免户丁二丁,以资供给。如有事故,不许勾丁。至是令州县选取年二十以上五十以下精壮之人。州县七八百里者,每里佥二名。五百里者,每里佥三名。三百里者,每里佥四名。一百里以上者,每里佥五名。春夏秋每月操二次,至冬操二歇三。遇警调集,官给行粮。
又土兵法起于宋,所谓陕西义勇刺为兵者是也。然唐藩镇与汉郡国所用,独非此类乎?胡深在缙云,当元末盗起,慨谓其友人曰:“军旅钱粮,皆民出也。而今日之民,其困已甚。”遂请于上,令有田者,米十石出一人为兵而就食之。以一郡计之,米二十万石,当得精兵二万人。军无远戍之劳,官无养兵之费。而二十万之粮固在也。行之数年,使所在兵强而财阜。此制最善。然元法度宽纵,又当扰攘时,故可行,且不独深有此言。章溢父子兄弟固已亲行之矣。成化二年,用陕西抚臣卢祥之言,选民丁之壮者,编成什伍,号为士兵。原佥民壮,亦入其中。量加优恤,凡得二万人。时毛里孩方强盛窥边。惮之不敢深入。世宗庚戌以后,建议欲练苏卒而不及士兵,终无成功。王思质以此受祸,唐荆川以此受谤。
彭躬庵云:“少陵稷、契自许,为谏官。当肃宗兵兴,李辅国、鱼朝恩辈谗构两宫,逼挟诸大帅,噤不一言。独房谪。以私旧殚力申救。安在其为稷、契。”论甚正。及读汪钝翁《少陵像赞》序云:“老杜诗,避人焚谏草,骑马欲鸡栖。又,明朝有封事,数问夜如何。盖其所谓一夕不忘君者如此。”史氏轶之,刘句固不足道,宋景文、欧阳文忠尤不免于漏失。岂避人而焚之者,果有其事耶?语较和平,躬庵不知得及闻此否?
刘文成《新春》诗:“我发日已白,我颜日已丑。开樽聊怡情,谁能计身后。”于忠肃《自叹诗》云:“寒暑互凌侵,凋我好颜色。齿牙渐摇脱,鬓发日已白。”衰飒之况,不可卒读。其后一佐命,一定国,皆为社稷臣。君子随遇而安,信然。
《东谷赘言》。都御史东阜刘公抚蜀,有门生在谏垣。以书来求作司谏箴。东阜复书曰:“老悖学殖荒落,安能办此。曾见前科程文载邦有道危言危行一篇,其中讲语曰:”事关利害,有举世所不敢言,而己独言之。机伏隐微,有举世所不能言,而己独言之。‘请以此语,书之座右,为司谏箴可也。“门生得书,读之竦然。
《陔余丛考》。古来用兵,往往兵多者败。盖兵过多,则号令不齐,势气不贯,必不能有臂指相使之用。且为将者有恃众之意,而谋多疏。为兵者亦有恃众之心,而战不力。亦足以备一说。
《后汉书。度尚传》。尚破贼,卜阳、潘鸿等犹未殄灭,而士卒骄富,莫有斗志。尚乃令军中恣其出猎,密使人潜焚其营,珍积皆尽。猎者归皆泣。因劳之曰:“贼财宝山积,足富数世。诸君但不努力耳?”乃人人争奋,大破平之。
《翰苑丛钞》。贾宣伯有神药,能治三虫。止熬黄柏木,以热酒沃之,别无他味。一日过松江,得巨鱼。置于水罟中,投小刀圭药,鱼吸中即死。后吴江有怪,土人谓蛟为害,宣伯数刀圭投泽中,明日老蛟死,浮于水。水虫莫知数,皆为药死。山人此药,云本仙方,而涉海者,亦或需焉。
又景三年五月,诏中外臣僚,许以家书附递。明告中外,下进奏院,依应施行。盖臣子远官,孰无坟墓宗族亲戚之念。其能专人驰书,必达官贵人而后可。此制一颁,则小官下位,受赐者多。今所在士大夫私书多入递者,循旧制也。
长庆二年,度支张平叔画粜盐之策,请检责所在实户,据口团保,给一年盐,使其四季输价,为韩愈所驳而止。即今户口食盐法也。今虽不觉其扰,直为文具,无益于国计。而相沿日久,不究其根柢,亦付之文具而已。
汉币用黄金,杂以泉货。唐纯用钱。开元天宝间,天下钱铸九十九炉,岁八百万。至元和长庆间,铸才十余炉,入方十五万。盈亏之较,可睹矣。其时两河太原,杂用铅铁,岭南杂用金银丹砂象齿。他皆用钱,白金犹未多用也。宋始用白金及钱,间以交子。元宝钞盛行,与银钱并用矣。今惟白金与钱,黄金不用为币。
元时钞法有三。初造中统交钞。历岁既久,复造元宝钞。又三十余年,改造至大银钞。钱法有二,曰至大通宝,一文准银一厘。曰至元通宝,一文准银一分。
台谏风闻言事,考之令典,无所证据。唐史武后以术制群下,谏官御史得以风闻言事。自御史大夫至监察御史,得互相弹劾,率以险陂相倾覆。此风闻言事之始也。
欧阳修游随州,得韩愈遗稿,读而慕之。苦心探赜,至忘寝食,遂以文名天下。彼时韩公之文,犹未盛行于世。欧公从断简遗编,遂受正法眼藏,可谓天授。今韩、欧之文,布满天下,有能苦心探赜而得其元珠者,几何人哉。苏氏之文,出于孟子。其时孟子之书,未列学宫,固侯鲭之一味也。乃今举世服之,如布帛菽粟,人人厌饫,而无知其味者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