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两月,仍复厌弃,给银数百两,任其他适。凡买而旋遣者,殆数百人。
某秀才贫穷而孤特,妻有殊色,偶为胡见,使人持五百金啗秀才,卖为妾。拒不允,强委银去,命舆夫来舁。秀才徬徨无计,妻曰:“不去,大祸必至,妾有以报君,断不失身。”衣中隐藏小刀,银亦带去。至胡门下舆,以刀刺喉死。秀才愤极,具控抚臬,皆其至交,抑而不理,冤气填结,无路可伸。闻彭刚直不侮鳏寡,不畏强暴,肯为下民雪冤,知巡河至姑苏,奔至其舟投状。刚直颇不肯与地方讼事,掷而不受。秀才泣曰:“彭公亦复如是,已矣!冤莫伸矣。”以状置怀中,跃水死。刚直见其情真,命救起,气绝矣。出状阅毕,往往杭垣,召胡至,示以状。胡谓小事,行当厚礼祭葬之。刚直大怒,曰:“强取妇女,丧人两命,尚云小事乎?”命绑缚,请王令,欲杀之。合城官闻而俱至,力救,不听。巡抚某曰:“罪宜杀,但全省公项,俱胡经手,猝杀之无从查核。请拘系十日,清理公项,再杀何如?”刚直许之。巡抚某遂修札,发八百里加紧驿马,往陕西,十日得左侯救书至,曰:“胡罪不可逭,姑念其助饷大功,此次乞宽宥,再不悛,即置重典。”刚直素重左侯,替胡罪,严词申饬,释之。胡自是悚惧,不敢复效前辙矣。
当倒债时,所负大吏金,争欲置之死。赖左侯保护,得无事。或谓胡先得左侯书,曰:“闻君负欠八九百万,此等贪官墨吏之钱,可还不可还,宜及身为计,无贻子孙累。”胡遂动此念。予谓传言者之过,左侯决不教人作恶。
胡倒债后,效尤者踵起。苏州某县某公,曾署福建按察使,富称百万,开当铺,钱铺数十。人谓可倚,官绅商贾所寄存动辄万千百,而孤寡妇女,二十三十亦放其铺内生息。一日诸铺尽闭,谓资本大亏。请各债主至,计欠一百八十万,货物产业,仅值二十馀万。而有力者概取去作抵,懦弱妇女,号哭欲死而已。铺户更饿泣吞声,苏垣因之闭市数月。巡抚卫荣光奏参革职追债。时予在毗陵,闻其家甚不贫,阴荫恶心,诈言亏折。其实先遣二子运寄安徽各处矣。呜呼!以三品大员而行同盗劫,何怪人心之日险,世事之日非哉?!
*刘渊亭军门
徐鹾副星槎自天津附招商局轮船南返,刘渊亭军门陛见回,亦附此船至上海。
鹾副近前问越南战事,不肯言。但呜咽流涕曰:“近越南主为法夷所禁制,名曰王,实不得有为于其国。将来生死未可知,旧君如是,夫复何言?”固问之,则曰:“兵事最忌牵制,余此次力御法夷,所缺者军食耳。若皇上但助饷,不发兵,听余一人与法战,则越南可望保全,西贡或可望收复。余尝生擒其名将一人,曰李威利,阵斩其三大将,杀获其小头目数十。法夷颇惧,有退志。自岑官保出关后,名为救助,阴实辖制。余不敢开罪宫保,遇事不得不参酌,而意见多不同,可否恒难定。用兵一步百变,况与法战,尤不可以常情度,必待反复计议而行,未有不失机宜者。余自是惟求不败而已,不能再立奇功也。且宫保御军不及从前严厉,将士骄纵已极。甚至强取财物,淫占妇女。越南人颇苦之,渐有向法之志。可惜皇上费数千万军饷,丧多少兵将。余亦竭尽数年功力,而越南卒归法有,言之实为痛心。”
又问前屡胜法用何策?曰:“夷人炮火之利,人所共知。若出大队与战,必败多胜少。予则零星布阵,或三五人为一队,或七八人为一队,千人可列十里。或在其前诱之,或从其中扰之,或绕其后惊之。予兵皆善走,彼追则奔入小路,彼止则出。夷人性躁急,不耐久,必极力追杀。予俟其炮尽勇衰,然后合围击之,法故常以此败去。予无他长,亦善走,奔马往往不能及。”鹾副闻而太息,为予详述之。
予向阅《申报》,叙法自丧李威利后,军士皆有怯心。其驸马某为将佐,元帅命出师,流涕不肯奉令。问故,曰:“余前与刘某战,仿佛见其形长八九尺,凶猛如恶神模样,兵士皆青面獠牙,喝一声我军手足俱软,枪炮不能放,刀剑堕在地,是以大败回,买不敢再往。”
元帅曰:“不遵令当斩。”曰:“斩亦甘心,尸首犹可返国。若与刘某战,则血肉飞洒,化为尘埃矣。”元帅无奈之何,以其驸马系归法王治罪。时军士皆新调至,闻而心动。是日出阵,全军溃败,元帅仅以身免云。
《申报》者,通商后,英夷在上海设一馆,请人往各处探访近事,列报中,卖与人阅,以射利者也。外洋一气,断不肯故暴其短,以贻中国耻笑,所言不虚可知。司马仲达畏蜀如虎,宜乎!
讲和时,法夷必欲皇上召军门入关也。军门名永福,渊亭乃其号。以仗义而起,讨法夷,保越南,人称之曰“刘义”,其旗黑,又呼之为“黑旗兵”。闻出阵一女随,亦善战,有木兰风。
*徐广缙
道光二十九年,徐广缙为两广总督,叶名琛为广东巡抚。英夷兵船泊虎门外,使人来言曰:“二十七年,两广总督耆英,许我二年后入城往来,今宜践约。”逼徐、叶二公允答。二公谓:“许之,恐生他变;不许,恐启衅端。”方计议间,粤人已出无名告示,高张城外洋行门首。先痛骂官长,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