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纬地之才,并非骛高远、谈奇妙之谓,不过踏实二字,便是奇才。
官先事,士先志。志在为好官,必无不好之理。尝笑近年官吏,若以小学生作八股之勤苦施于政事,事无不办,若以岁得束之数为自奉,于官场则虽瘠苦,亦沛然有余。
朝廷之设官,其禄养固较束为优矣。近数十年,凡蠹国病民之吏,其子孙至今有昌炽者乎?
吾辈既忝颜而居民上,便不当谋利。如欲谋生,则天下可以谋生之途甚多,何必借官而谋及其私。此一说也。又大乱之后,必须明其政刑,姑息因循,实足误事。
进贤退不肖,太守之职也。昔楚有严公乐园先生官秦,作守令几二十年,宦迹循声,治行第一。尝曰:“长官之于属吏,必当扬善公廷,规过私室。”仁哉斯言,可为法守。
昔年未入仕途,不复关心晴雨,近年则忧患乃深。杜老所谓“在家常早起,忧国愿年丰”者,诚为切至之言。治乱安危之数,天也,而实本于人心。人苟获罪于天,则祸且立至,人苟未绝于天,则福亦可求。词讼案牍,日与士民相亲,亦须苦口婆心,以正人心、厚风俗为先务。
东坡谓牧马者“马瘠则添一人以牧之,添一人而马愈瘠”,此可悟用人行政之法。
王文成龙场之行,于清端罗城之事,一生功勋,皆从苦境中磨练而成。惟百折不回之志气,则万万不可稍挫稍松耳。
世俗不杀人以阴骘,为说忍于善人,而不忍不善人,且不论人之善恶,而以为杀人则必受殃咎。昌黎不云乎?“凡有殃咎,宜加臣身。”我愿执其咎矣。且姑息养奸之古人,莫如吴下老公,终为侯景所制,其子孙又各自戕贼。今人则有郑巡抚祖琛之在粤西,杀一盗必念佛三日,遂以贻祸天下,涂炭至今。不知所谓阴骘者安在。
然则好杀不好杀,均非物理之平。惟其生杀之当而已矣。以杀人之政行其不嗜杀人之心,而归于生道,杀人而已矣。
予守黎平,延见士类及椎结苗头,以保甲册籍为团练张本。自朝至莫,口不绝音。其士类来见,或坐或立,其苗头来见,或赐以酒食,令其据地席坐,均详询以民情地势,使各得尽其意而去。俗人畏见士民,疑其请托,否则谓亵尊失体耳。夫公事准其直陈,私情嘱托,假公言私,何难立破其奸,坐堂皇以申法律。至亵尊失体之说,尤为鄙俗,吾视天下公卿至于黎庶,其贵贱亦正相等(浚师按:白香山《王夫子诗》:“吾观九品至一品,其间气味都相似。紫绶朱绂青布衫,颜色不同而已矣。”公所言盖本白诗)。不因亲民而贱,不因简傲不亲民而贵也。
◎荔枝草荔枝草又名虾蟆草,方茎尖叶,枝节对生,叶上起点如荔枝,故名荔枝草。其草二月生苗,八月萎。如被犭制犬伤,即起根叶,不拘多少,佐以五爪叶草,入臼捣烂,取汁对酒饮,或用酒熬浓汁服,拥被厚盖,如得汗出,即愈。七日一服,三服即瘥。此乃起死回生之方。
◎驴朱梁遣使致书于蜀。命诸从事韦庄辈具草,皆不惬意,因使冯涓修复,一笔而成,大称旨。召诸厅同宴,饮次,涓曰:“偶记一语。涓年少多游谒诸侯,每行必广赍书策,驴亦驮之,马亦驮之。初戒途,驴咆哮跳踯,与马争路而先,莫之能制。行半日抵一坡,力疲足惫,遍体汗流,回顾马曰:”马兄,吾去不得也,可为弟搭取书。‘马兄诺之,遂并在马上。马却回顾谓驴曰:“驴弟,我谓你多少伎俩,毕竟还搭在老兄身上。’”蜀主大笑。又梁人遣使至辽,求辕轴材。耶律铎臻语太祖曰:“名为求材,实觇吾轻重。宜答之曰:”凡材所生,必深山穷谷,有神司之。须白鼻赤驴祷祠,然后可伐。‘如此则其语自塞。“已而果然。又宋兵与辽战于高梁河,休哥、斜轸横击,大败之。宋主至涿州,乘驴车去。金世宗尝按鹰高桥,见道侧醉人堕驴而卧,即命左右扶而乘之,送至其家。此四事《渊鉴类函》所未载。
◎诞先登于岸‘诞先登于岸“,朱注:”岸,道之至极处。“毛传:”岸,高位也。“郑笺:”岸,讼也。“按:此诗以密人不恭,敢违天命,而擅兴师旅,故设为天命文王之辞。若曰:”不意密人如此之畔道援取,如此之歆动羡慕,且诞妄欲先登高位也。今既侵阮徂共,是敢拒大邦之命矣。文王于是赫怒,整兵往遏其众。当此征伐之始,爰以笃周祜,而布告于天下。不然,天既命文王伐密矣,乃先告以不可如此畔援歆羡,岂非赘话?朱子又斡旋“畔援”、“歆羡”二语,而谓文王无是二者,独能先觉先知,以造道之极至,更属赘话中之赘话矣。何以故?密人违天兴师,文王之德足以代天讨罪,安所用其先知先觉而造道之极至乎?是岸字当以毛传作高位解为长,至郑氏谓阮、徂、共三国犯周,徂字不作往字解,则又汉儒之臆论耳。
◎葛纱夏布明正德四年镇守江西等处太监王某,差吏龚新赍银一百两,收买庐陵葛纱。时王文成公官庐陵令,备文乞免。又太仓夏布贡,弘治间由张国舅始。孝宗见而悦之,遂定贡御,细者至用官价银三两。惜当时无阳明其人者为之蠲除,以苏民困也。
◎新罗王诗唐高宗永徽初新罗国王织锦为颂,遣使来献。颂曰:“巨唐开洪业,巍巍皇猷昌。止戈成大定,兴文断百王。统天崇雨施,治物体含章。深仁谐日月,抚运迈成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