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之计,所谓出题考选,亦不过虚应故事耳。揆其所以,其时典选者相继多北人,大率专主体貌,则其类得以并进。况学识兼备者,必思举其职,而屡有纠弹,不若安静简默者之易制也。盐山王忠肃公素有重望,亦进一二乡里之劣者,则其余不足责矣。使为吏部者,以公天下为心,不阴厚乡里。遇缺,选其体貌丰伟、音吐正当者五倍其数,试其奏议弹文数篇,若场屋时文,则不以试。每五六人中,择其优者一人奏上,如此而不得人,吾未之信也。
同寮吴味道处之,遂昌人。尝言其家人看稻庄所,夜吹笛以自娱,忽有大面矬人倚石而听之,次夜亦然。家人知其为鬼物,然未敢发也。至三夜,乃然炭坐处,烧铁箸炭中,取笛吹之。其物复来,乃出其不意,取箸刺之,急趋水旁去。诘旦,踪迹之,见一大虾蟆死水旁,刺痕在其颔下。
近时言官言宫闱事,尝受挫辱。自是事无大小,噤不敢言。有孙御医者,素善谑,人问生疥何以愈之?曰:“请六科给事中餂之。”问故,曰:“不语唾可治疥也。”昆山有徐生,善写竹,尝游京师。吏科有知者,请写竹于壁。写毕,欲题其上云“朝阳鸣凤”。或云:“恐致人口语,不若易以‘舞凤’。”或又以为不可,乃以彩凤易之。有从旁语云:“鸣也鸣不成,舞也舞不成。不如好衣服,摇摆过日可也。”众哄堂一笑而散,闻此等嘲谑,固言路之不幸,亦非国家之幸也。
土兵之名,在宋尝有之,本朝未有也。成化二年,延绥守臣言营堡兵少,而延安,庆阳府州县边民多骁勇耐寒,习见胡骑,敢于战斗。若选作士兵,练习调用,必能奋力,各护其家,有不待驱使者。兵部奏请敕御史往,会官点选,如延安之绥德州、葭州、府谷、神木、米脂、吴堡、清涧、安定、安寨、保安、庆阳之宁州、环县,选其民丁之壮者,编成什伍,号为土兵。原点民壮,亦改此名。其优恤之法:每名量免户租六石,常存二丁贴其力役;五石以下者,存三丁;三石以下者,存四丁。于时得壮丁五千余名,委官训练听调。此陕西土兵之所由始也。
成化十六年四月初二日,云南丽江军民府巨津州雪山移动。十七年六月十九日戌时,大理府地震有声,民物摇动,二次而止。鹤庆军民府本日亥时,满川地震,至天明,约有一百余次,次日午时止廨舍墙垣俱倒。压死军民囚犯皂隶二十余人,伤者数多;乡村民屋倒塌一半,压死男妇不知其数。丽江军民府通安州,本日戌时地震,人皆偃仆,墙垣多倾。以后昼夜徐动约有八九十次,至二十四日卯时方止。各处奏报地震,无岁无之,而云南之山移地震,盖所罕闻者,故记之。
●卷八
袭封衍圣公,每岁赴京朝贺,沿途水陆驿传,起中马站船廪给。回日,无马快船装送。而张真人往回水陆起上马站船廪给,且有马快船之从。盖其时方崇道教,而内官梁芳、左道李孜省辈方用事,故致隆于其所尊如此。予闻之,颇不平,言于尚书余公,欲优厚之,公慨然曰:“是义举也。”即日奏允。自是衍圣公往回陆路得起上等马,回日应付马快船装送,于吾道实有光云。时成化十六年三月初五日也。
近有中官怙宠市恩,以结人心。腾骧左右等四卫勇士小厮及养马军,奏乞悉给以胖袄袴,事不下议部,即可之。时固安王公复为工部尚书,余肃敏问之曰:“府库衣袴之富如此,先生何议不及此,使恩出斯人乎?”王公曰:“祖宗之制,边方有警,应调京军出征,则以此给之,使其不劳缝制,得以克日起行。京卫军士守卫守城者,无调遣之急,岁给与布匹、绵花,使军妻各自缝制,以省有司劳费。此良法美意之所在也。今四卫军士,既给以布花,而又加此,非惟失预备非常之初意,且使恩出内竖,其于国体胥失之矣。”余公服其言。
每读《春秋左氏传》,列国大夫或论事,或谏君,动辄陈古制度,如指诸掌。公父文伯之母,虽一妇人,而其叙王后亲织元紞以下云云,本末不遗如此,则当时学士从可知矣。于此不惟见古之人才皆有用之学,亦可以占先生教化之盛矣。今吏部每选考试监生作经义,有不能记本题者,任意书平日所记文字塞白,名曰“请客文章”,亦得除授有司一职云。此风自宣德以来,已有之矣。夫时文与古义,虽大不伦,而姑恤之政,盖无有甚于此者。呜呼!使此辈而寄以民事,欲民之弗病,得乎?
嵇昭,苏州昆山人,正统六年任知滦州。涉猎古今,莅民得体,尤善楷书。十三年以外艰去,至今不忘其善。此《永平府志?名宦》条所载。然昆山未闻有此人,岂其先流寓他处,出身籍贯,犹书所自与?记以备考。
广陵之墟有五子庙,云是五代时群盗尝结义兄弟,流劫江、淮间,衣食丰足,皆以不及养其父母为憾,乃求一贫妪为母,事之甚孝。凡所举动,惟命是从。因此为善,乡人异之。殁后且有灵异,因为立庙。吴中祭五通神者,必有所谓太妈,疑即此鬼也。噫!人莫不善于为盗,而亦有风木之思,天理之在人心,固未尝泯也。况非其真母,而皆能循其教,卒化为善,不亦尤可取乎!世有亲在而不遵其教,亲殁富贵而不思者,视五子能无愧乎?
延安、绥德之境,有黄河一曲,俗名河套。其地约广七八百里,夷人时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