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时宜耳。”
问:“皇太后之势力能详告否?被何以有如此大势力?”
答曰:“此满洲家法也。皇帝年幼,则太后代之,掌握一切大权,皇帝不过虚名。即他日,太后退位,皇帝遇有大事仍须禀命而行。前西太后即其例也。人皆知一切上谕为皇帝之上谕,而不知其为太后之上谕。前西太后颇喜揽权,隆裕则不然,自知力不胜任,且亦志不在此。”
问:“隆裕之为人如何?”
答曰:“极和平,极镇静,毫无深心,颇有自知之明。自知其不及西太后,故亦不敢揽权。”
问:“果能立宪而认宣统为君主,则隆裕将如何?”
答曰:“彼愿退位,享平安之福。吾在宫中时,有事问彼,彼辄曰:‘我不敢言。’或曰:‘我不能言。’总之,彼不愿干预政事,彼所望者,惟平安而已。然彼生平从未享平安之福,彼曾受西太后之虐待,几于天地,虽彼系西太后之内侄,然其受虐有如此者。”
问:“隆裕有实权否?”
答曰:“无实权,但彼亦不欲。西太后在时,曾嘱隆裕应接外国女宾,既竣事。吾谓隆裕曰:‘一旦太后死,愿代太后握大权乎?’隆裕答曰:‘此不一定,我固愿作皇后,不愿作太后。我若有子,则须从子;若既无子,则亦承继他人之子,与西太后等矣。’”
问:“摄政王与其弟之人物如何?性质如何?”
答曰:“载澧至愚、至暗弱且至顽固,无人可与之言。改革有试与言者,则答曰:‘吾列祖列宗不如是,吾何必如是?’其顽固如此。其两弟则少,异曾游历欧美,但脑筋亦自不佳。要之兄弟三人皆顽劣性成,两弟尤好荒乐。吾一言及此,又忆及一人曰:振贝子曾赴欧洲贺英王爱德哇加冕。尔时吾适在巴黎,振贝子来访,言语之间,觉振极开通,方惊异不置。因尔时满洲王公较今更锢蔽故也。然隔四月后,吾赴北京则见振贝子顽固如旧,与巴黎之振贝子若出两人。而与涛、洵相类,吾问其故,则言:‘吾侪居何国则从其国之习惯,吾在巴黎安得不作开通语?及归北京,又安得不守旧观?’此言则知满洲人游历欧美者,固莫不如是。在外国时,每言归国后如何变法,与欧美各国并驾齐驱。及归北京,则忘之矣。”问:“然则满洲贵族之实权如何?”
答曰:“现在情形又大变矣。当时,载澧作摄政,贵族权力甚大。今已剥夺尽矣。”
哈兰女士又问曰:“然则满人能复兴乎?”
答曰:“吾恐其不能。且满人亦无此志,吾与吾母曾进言于西太后求其改革,不可谓不力矣。吾侪能操数国语言与西太后接近,忌者甚多,谣诼蜂起,谓吾侪将诱西太后学外国人。吾侪有特别好友乃曰:那桐者曾对众人言语吾毋乃女康有为也,要之满人果欲有为,须改良教养子弟之法,使就学于外,否则无可望也。命满宗室之后辈如摄政王,其血统本不良,载澧、载涛、载洵之母乃醇亲王之妾,本奴婢也。少受恶习惯,绝无教育。醇亲王死时,三兄弟皆年幼,更失于教训,且其母血统既不良,即有其母之遗传性。然此辈皇族,殆皆出于婢妾。故苟有蓄妾之制,终无改良之日,妾之种必不良。吾以为欲求改良,宜禁止蓄妾。满洲官吏固多生女者,然不欲其女作妾。所谓妾者,非奴隶即败类耳。但皇室之妃妾,则以满洲官吏之女充之,且皆一二品大官之女。此辈入宫即作奴隶,永世不见天日。当时西太后亦由妾出身,十七岁即选入宫中,复生一子,乃由此得权势。其子即同治,十九岁而死。吾深知西太后未嫁时之情状。他日当别记之,彼入宫后,备尝艰苦,其后乃得势力。”
问:“中国若求改良当以何者为先务?”
答曰:“当从家族改良为始第一,当废蓄妾之制,外若官制改良亦属要务。政府重敛于民,然政府所得者实不过四分之一,其四分之三皆为官吏所中饱。若能改良官制,则以中饱之资施行新政,固绰有余裕矣。外如中国财政,亦须改良,宜厘定币制,本位统归划一,亦大有益于商民也。”
问:“宣统尚幼,可施以教诲,使成英主否?”
答曰:“此视其教诲之法如何,若由今之道无变今之俗,则所见者无非太监一物。不知安能望其有成。”
问:“君意应用何法教之?”
答曰:“此宜从幼训炼,稍长则无及矣。太监辈方日进谄媚之言,以锢蔽其聪明,惟恐不及。今宣统已五岁矣,以中历计之已六岁矣,吾深为之惧。所以然者,以其血统不良,易于堕落故也。宣统之母声名,平常人所共知。宣统之外祖荣禄曾专大权。其人姑不论,宣统之外祖母乃荣禄从扬州所买得之奴婢。宣统之母,即其所出。故宣统之母甚得遗传之恶性,更以遗传之恶性更传于宣统。故吾谓血统不良,职是故也。论人固不能专论其血统,然须知血统既劣,更受宫中之恶习惯固不可救药也。”
问:“中国若改民主,则满洲人之地位将如何?”
答曰:“吾意民主派势力既如此强盛,满人必退避静处,此吾一人之私见,人或不以为然,然吾议满洲人决无争斗之思想,必退避贤路而后已。满人中固无反对此举者,乃若有之,则退位之摄政王及其两弟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