轮曰“较”,物被污曰“染”,节用曰“撙”(读如存),吝曰“啬克”,适曰“舒坦”,含羞曰“腼腆”,巧曰“机伶”,增添日“续”(叶序),失意曰“鏖糟”,忍受曰“鏖”,惊曰“发怵”,无声曰“悄默”,潜藏曰“隐欺”,匿曰“昧”,物重曰“沉”,轻浮曰“飘”,梦语曰“发呓”,半眠曰“迷胡”(即模糊)。微热曰“乌突”(温暾转音),南音曰“蛮”,老曰“龙东”,舒物曰“伸”,称量物曰“较”,皆与古义相合,前人诗文中亦恒见之。
有虽为俗语而有意义可寻者,如大言曰“吹”,视曰“”,偷觑曰“娄”,徉示以物曰“晃”,性急曰“毛躁”、曰“发毛”,私曰“体(去声)恤”,私财曰“体己”错误曰“拧”(上声),执扌幻曰“撇扭”,亦曰“拧”,中空曰“草包”,闲谈曰“撩”,闲游曰“逛”,饮曰“喝”,吸烟曰“抽”,乱曰“麻烦”,热闹曰“火炽”,亦曰“火爆”,不热闹曰“温”,欺骗曰“笼统”,美曰“俊”,亦曰“俏式”,又曰“边式”、曰“得样”,性傲曰“苗”,柔曰“温存”,发怒曰“火劲”,刚曰“标”,缠足曰“蛮子”,天足曰“旗下”,乞物曰“寻(读如形)物”,光致曰“抹丽”,予人曰“给”,不老曰“少形”,说明曰“告”(读如稿),借宿曰“寻宿”(读如形休),大声曰“嚷”,群作曰“”,驱逐曰“轰”,接近日“拉拢”,劳曰“累”,亦曰“乏”,不强曰“乏”,物过熟曰“大乏”,脱空曰“漂”(去声),美曰“漂亮”,刻薄曰“损”,讥人亦曰“损”,初起曰“底根”,终了曰“压根”,或以形象,或以意会,皆不失宇之正义者也。
有并无意义或并无其字者,如醉曰“喇嘛”,从旁插语曰“得呸”,向人私语曰“嘀咕”,则仅为一种流俗方言,无可深考矣。
京师工艺有曰减金、减银者,以金银丝嵌入铜铁器者是也。字当作“[1234]”,读如减。汉马融广成颂“金[1234]玉镶”,其字甚古。
京语有极刻薄者,如呼考生曰“浩然子”,初听其名甚美,然其谐声实为“号瓤子”也。盖喻号舍如瓜,而考生居其中如瓤。呼落第举子曰“豆芽菜”,盖喻凡物皆种而后出(种,叶中),惟豆芽菜则不种者也。呼浙绍人曰“臭豆腐”,讥所嗜也。久则并南人皆呼曰“豆腐皮”。京人闻人道失意事辄失声而呼曰“唉”,有叹惜之意。史记范增传:“唉!竖子不足与谋厂谓物之圆头者曰“骨朵”,其字应作“胍无”。宋景文笔记云:“关中人以腹大为胍无。胍音孤,无音都。俗因谓杖头大者为胍无,后讹为“骨朵”。宋时御殿仪仗列之,今京师犹有此称。
谓路之歧者曰“叉路”,亦可作“差”,俗讹作“岔”。按韵会小补引唐诗“枯木岩前差路多”,谓歧道也。差,丑亚切,歧也。集韵或作“叉”,董遐周景集亦引之。
称己所居室曰“我屋里”。按陶渊明诗“我屋南窗下,今生几丛菊”。又王安石诗“我屋公墩在眼中”。
●卷三
◎朝流
清德宗初年,东南军务粗定,京朝士大夫渐有承平景象,于是清流之名起。当时大老主持坛坫者为潘伯寅、翁叔平、张子青、黄漱兰诸公,李越缦、李芍农、宝竹坡、张香涛、王莲生、盛伯羲、志伯愚更为羽冀。迨常熟当国,延致名流,文道羲、张季直皆为得意弟子。甲午之役,文颇锐志功名,力以主战之说干常熟,而于敌我之情势固未暇考也,海军之经费已移作颐和园修理之费亦未知也。马江一败,中国之内容既露,始为各国所轻视矣。潘吴县生平精力大半销磨于金石,尝见王莲生家藏名人手札,王得一铜器,潘借观不还,师弟断断相口角,亦名流之佳话也。
伯愚为长乐初将军善子,傅文忠恒之孙也,其妹入宫为珍妃。将军镇广州时颇提倡风雅,时文道羲之父任广州府,道羲与伯愚弟兄文字相结契,文之大考擢学士,伯愚与有力焉。或传道羲常课珍妃读,语盖不确。志氏昆季皆有才调,喜与名士交,又世居戚里,于时文士之讲声气者皆缔交焉。迨珍妃入永巷,伯愚外贬,名流冷落。时人为之诗曰“今日清流尽可哀,伯愚乌里雅苏台”云云。一时名士云散风流,亦朝士一变局也。
清流最负盛名而喜谈兵略者,南为吴清卿,北则张幼樵也。幼樵论兵事如掌上螺纹。清卿自谓精枪法,有百发百中之技,试之良信。与习者,或谓其枪上置望远镜云。两公皆主用兵以张国威,清卿北辱于榆关,幼樵南败于闽峤,论者或谓用违其地矣。
自吴、张好谈兵而致偾覆,于是清流乃出其看家之学以相号召而消磨日月。其目约分为五:曰三传三礼,曰金石碑版,曰考据目录,曰小学舆地,曰词章楷法。厥后道羲诸人出,始复有志于兵事。
当时名流文酒之会率为诗钟,伯愚与弟仲鲁皆为能手。于时珍妃方得宠眷,余尝见仲鲁一联,题为分咏李延年瓦松,云“可怜兄妹承新宠,未必风霜耐岁寒”。赏其浑成大雅,而窃讶其不详。未几而妃贬,伯愚昆仲各窜逐矣。
清流中以李越缦为最淹雅,亦最兀傲,其自署所居门联曰:保安寺街藏书十万卷;工部员外补缺一千年。门内修竹数十竿,掩映窗户间,不恒病而好服药。过其居者但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