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子恐反成子子孙孙的祸胎。勘到这里。这银子也该发心用来行善了。再诸乡绅先生更从自己家里勘一勘。日日要吃饭是少不得这银子的。个个要穿衣服。是少不得这银子的。还要娶亲嫁女也是少不得这银子的。除了这几件事。银子也就用不着了。何不拿来行善事积阴功呢。怎奈那乡绅堆金积玉。只是愁穷。只说是不勾用的。我想他那里不勾用。那曾见不勾买饭吃。不勾买衣服。不勾娶亲嫁女。多只是不勾他侈靡浪费罢了。若将这银子浪费了。却也可惜何不将来行善事积阴功。勘到这里。也勘破十分了。难道还舍不得用。还不去行善积德么。我还有一句苦口的言语。笃劝乡绅先生。若要乡绅先生们倾囊倒箧尽数用去行善委是也难。若是只将浪费侈靡一项。节省了去做好事。有何难处。且是将那无益的烦费。行那有益的阴功。岂不是极妙的事。怎奈乡绅先生。又欠高见。只说我们宦家体面所在。不得不然。我今再将体面两字大家商量一番。恩周三党。这是乡绅的体面。泽及九族。这是乡绅的体面。万民感仰。诸人钦敬。这是乡绅的体面。若只是衣服华丽筵席整齐。房屋轩昂这也不算做体面。比如乡绅生事害人。这呌做没体面。或是占田霸地。这呌做没体面。行止有亏清议不容。这呌做没体面。若还是老实本分。不好奢侈难道就是没体面。且将那夸多鬪靡的银钱。都用去行善作功德。积得于门高大子孙世代做乡绅。人人赛他不过。这却是极大的体面。只是如今乡绅先生。一向豪华惯了。我如今劝他俭朴本分省了银钱做这行善的勾当。不免说我们酸气。亦且他是要自家受用的。如今劝他损己利人。不免又笑我们呆气了。又有一等乡绅先生。从那寒窗困苦中来。他把这银子未免看得太重了。我们向他说这等话。不是伸舌摆手。就是掩口摇头。这也不必评论是非。只是要乡绅先生。再将那银子的机关。着实的再勘他一勘这银子原是天地间的神物。是浪费他不得的。却又是窖藏他不得的。你若是浪费了他。他就福过灾生了。你若是窖藏了他。他就变生怪异了。只如那晋朝何曾他生在世家。奢侈惯了。一日间用了一万钱的作料。还说没有下筯处。到得两代后。他的子孙就没有衣食。贫穷下贱了。那何曾还是个有识见的。尚且如此。岂不是暴殄过分了么。又见有许多财富人家。房屋衣冠。华丽僣越。或惹得贪酷的官长。动了火。就无辜想吃他或生事的光棍。借题陷害抄没了他或盗贼平空打刼了他。我也数说不尽。岂不是奢侈的没理了么。只有那窖藏的。自谓留与子孙。世世受享。却不知银子这一件神物。真是作怪。那银子所在。人人侧目。银子越多。惹祸更速。那怕你会算计。会收拾不知怎么样。就有个不测之事取了他去。这也是说不得的。我请乡绅先生们。试看如今可有个二十年三十年无事的财主么。向这里着一着眼。这银子也是不消窖藏他的。且道这银子窖藏他不得浪费他又不得。毕竟如何纔是。我今分明说破了罢。只有用他去行善。万无一失。有了阴功善事。鬼神就来庇护他。天地也来保佑他没银子的。也就有了银子。有银子的。一发世世享用不了。这阴功善事。犹如点化的大丹一般。那银子遇着他。都分外精彩起来。也就用之不尽了。又如那镇库的宝贝。一般那银子有了他。都一毫没处走失了。如此看来。可见那银子反是个捉拿不定的。阴功善事反是个实在有据的看破了这个机关自然要发心行善。做那费钱的功德了。况行善阴功古来榜样不少。当初那范文正公。也是个穷秀才。他在天平山读书时。断□画粥。极是清苦的。后来做了宰相。他却看得道义重于银钱。一日公子纯仁。收租八百石麦。路上行善事。都给与人了。回来见父亲时。文正公问他。此行可遇着故人否。公子说道。遇着故人石曼卿。他说家有三丧未举。那文正公便道何不将那麦舟助他。公子回说已与之矣。这文正公父子们。是何等手段。何等度量。文正公又在苏州买了一个南园。有风水先生说此地气脉极旺。将来要出一斗芝麻的进士。那文正公说有这些进士。我家如何独占了。遂作为学宫。就是如今苏州的府学宫。这府学中真也出了无数举人进士。都是范家让出来的。这是何等心肠。何等识见谁知那范家的举人进士。却也不少。自宋朝直到如今。那一科没有范家的人。这岂不是古今第一等的大功德。大结果榜样么。只是他有了那大识见。方有这大度量。有了这大度量。纔有这大手段有了这大手段。纔有他这大福分。如今乡绅先生。也有做过尚书阁老科道九卿的。也有做过督抚司道有司的。其中岂无范文正公这样人。忠宣公这样子弟。这是要信得真切。大发良心。大开手段。堂堂做去。凡将宦后余资。僭侈妄费。惹祸生非。有损无益。真万万倍的利益也。两约所言。无非要人随处行善。量力行善。人性皆善。心同此理。在官为官长。在乡为乡绅。总此一心而巳。为善于乡者。居官定有惠政。为善于官者。居乡定有令闻。举斯加彼。初不过自尽其心。而所及者甚广矣。今以一二人倡之。数十百人和之。城乡倡之。远近数百甲之内从而和之。一时倡之。数千百世又从而和之。天地之心。生民之命。万世之平。皆在于此。其功德岂可限量。昔孔子告季康子曰。子欲善而民善矣。风行草偃。势所必至。上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