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先。请两广铁禁,试造浅水兵轮,筹设华侨领事,创办水陆师各学堂,奏开汉阳铁厂,创办机器纱织局,兴办京汉、川汉铁路,赎回粤汉铁路,争议澳门界约,凡其所设施、所规画,无非于端倪未著之秋,洞烛机先,造端宏大之,力辟当世之震撼危疑,而坚定不摇,卒底于成。当其事机盘错,万口噤声,人方虑文襄无下手处,而文襄独纡徐料量,如置器平地,靡不贴妥,又如东风吹枯,顷刻变色。由是海内之谈时务者,翕然归之。有识者至比之干鄂文端公开辟苗蛮,傅文忠之经略金川,谓其公忠体国,能为人之所不敢为,为国家树久远之计,不规规于近功,有过之靡不及矣。所微不慊于人意者,规模过大,更事过多,而用度或不免习于奢侈,举动或未免涉于固执,在粤时至开赌禁以充军饷,在鄂二十年,所贷洋款以千万计,悉以供行政上所糜之费,而抵抗舆论,力主压抑,时于晚年之行政上,微露其机。论者往往以是为文襄惜,然要而言之,三代以下,卒少完人,有大醇者不能无小疵,理或然耳。
张文襄公事略
●第十一节张文襄征调入京
张公之洞负中外重望久矣,今曰之死,国民之觖望,==之失援,庸讵初料所及耶?监国为大势所迫,将起用袁世凯,使张之洞而在,亦必力主此议。当一九零七年七月,孝钦显皇后实行新政,首调张大臣入京,同时袁世凯亦由直督之任,征调人京。外间虽有袁张交恶之谣传,然两大臣行事,虽偶有微异,而其宗旨则如出一辙也。近者新主即位,张大臣迭经选调,舍总理路政各务外,稍见失意。至其对于粤汉债款一事,以张大臣一生正直之人,而忽前后矛盾若是,似可毋庸深底。顾就张大臣督办铁路以来,观其所行各事,张大臣固极知中国路政亟应发达,第因国人不肯出资助之,遂不能竟其硕画耳。
张大臣之行事,忽若深谋远虑,无不洞烛,忽若浅识短见,靡有定向;忽若聪敏,忽若愚蠢;忽若维新,忽若守旧;忽若友好邻国,忽若抗拒外人,论者且疑其持极大之排外主义。然于极易达此主义之时,而竟不出此,则此言亦殊难信。试观中曰之战,上海之中立,能安然无动者,固伊谁之功也?汉口海关十年总报告册曾谓:一千九百年,北方拳匪之祸,至今印人人心。寓海外人,时为惴惴然,皆颂感谢鄂督张之洞出其毅力禁遏排外之举,以保护外人之生命财产云云。然则张之洞亦何尝排外哉?张公之洞一生最盛之勋望,系在一八九五年至一九零三年出督湖广之际。此数年中所成之巨业,如汉阳铁厂为京
张文襄公事略
汉铁路制造铁轨,湖北纱织局之挽回利权,以及振兴该省各项商务,皆无可以訾议之处。而设立造币局一举,尤未可轻忽视之。惟论理财问题,则张大臣未见出色,彼仅知纸币可以济财政之窘迫,而不顾道理之合否。观其与德国公司所结之合同,足见张大臣于钱价之贱,为中国最易中毒一层,固识力之未逮也。
张公之洞之政才,已纵论如前。尚有一最大之美德,今曰政界之各员所不能望其项背者,则廉洁是也。彼曾历居要任,不患不能积财,然乃一介不取,恐身后仍不免济贫而已。闻彼在武昌时,曾因需款孔亟,出其珍品付诸质库。且张大臣学问,颇占声誉,著作甚富,今曰选为今上将来之师傅。要之张之洞实为一机敏难测之人物,为中国旧世界之政才。其思想随时变动,今当朝政紊乱之时,正可展其长才,而忽出世以去。吾人对此,惟有一言可以抒钦佩之忱曰:“公何不迟生五十年耶?”
张文襄公事略
●第十二节张文襄之政绩
戊戌之初,朝廷改革已见萌蘖。其时康有为复设保国会于京师,未几即被御史劾散。今学部侍郎严修方,为贵州学政,奏请开经济特科,以求得人应变,朝议从之。公遂保举知名之士三十余人,康之弟子梁启超与焉。其后康复疏言国危,工部堂官不为达。给事中高燮曾乃上章荐之。故相翁同龢,复面保康才可大用。徐致靖复力保之。斯时德宗皇帝已下诏变法,而先期降旨召公人都,以公为孝钦皇后手擢之人,且为言新者领袖,既可弹压群伦,且能调和两宫故也。公闻召行抵上海,翁同龢诸公谓不可恃。值湖北有小教案出,遂有廷命,命公还任。
公既窥见朝端水火,新旧之隙侵深,遂变节而有阿附容身之举。
盖以是年四月二十三曰,方有变法之诏,而二十七曰即有朱逾,令翁同龢开缺回籍。同曰复降旨,令在廷臣工及文武大员补缺受赏,必诣皇太后前谢恩,或具折,又以荣禄为北洋总督,皆四月二十七曰事之捖兵权。公盖逆知变法无成,而大祸将作,故遂不得不急求自保矣。及政变后旧党之焰,如鼎镬之逼人,李端棻、徐致靖父子、陈宝箴父子及他言新之士数十人,或杀或逐,天昏地暗。或谓公因自保,故实与其事。盖当时湖南有新公羊学说出,大肆衍播,以为改制度,而公则为《劝学篇》以遏之。又有湘人王廉之徒,立论排牴公羊,仇新政,议者谓出公意旨。由是党人益仇公,几欲将其向曰声名,堕之于涂炭,
张文襄公事略
舆论亦稍稍抨击,公之闻望乃有一落千丈之势矣。
相推相激,遂有己亥立嗣之变。方是时,惟刘忠诚上章切谏,公则援吴可读以自解,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