优游颐养,赏延亦■〈示冀〉,宠固江山,诚巨典也。王夙笃忠贞,克据猷略;宣劳僇力,镇守严疆;释朕南顾之忧,厥功茂焉。但念王年齿已高,师徒暴露,久驻遐荒,眷怀良切。近以地方底定,允王所请,搬移安插。兹特遣礼部侍郎折尔肯等前往宣谕朕意,王其率官兵束装北上,慰朕眷注;庶几旦夕觏止,君臣偕乐,永保无疆之休。至一应安插事宜,已饬所司筹划周详,王到日,即有宁宇,毋以为念。钦哉。
九月,诏预给藩下官兵六月俸饷。
初七日,钦差折尔肯至,两迤勋庄民迎于归化寺,以保留请。折宗伯曰:吴王自请移家,若辈何人,敢云保留!属有司捕责倡首者。三桂集诸士,议举兵之名。刘茂遐谓:明亡未久,人心思奋;宜立明后,奉以东征。老臣宿将,无不愿为前驱矣。方光琛云:出关乞师,力不足也,此可解为明;永历已窜蛮夷中,必擒而杀之,此不可解矣。今以王兵力恢复明土,甚易;但不知成功之后,果能从赤松子游乎?事势所迫,万不能终守臣节。篦子坡之事,再一行之,又再行之乎?三桂听之悚然,遂不从茂遐策。
十月朔,三桂铸印,其文曰「天下都招讨兵马大元帅」,铸工乃清军厅吏毕某之子也。先中宪公知之,密白中丞朱公曰:事急矣,宜商之折宗伯会疏展期,以缓其反。密请重兵速扼川西、镇远、常德等处,济之山中,使不得为出柙虎;纵有不测,亦易制也。中丞不能用。
十一月,三桂佯示行期,云南知府高显辰(字钦思,深州人)出交水,为夫马、刍粮备。
十八日,遣骑执高公于交水。
庭闻录卷五
南昌刘健述
称兵灭族
康熙癸丑十二年十一月二十二日,三桂于是日昧爽,召各官赴王府会议。中丞朱公率众往,贼党不候令,害之,刃三下乃死;余皆被执。朱中丞、李臬司及先中宪素为贼党切齿,三桂使其子飞骑传谕,不得轻杀。至则中丞已身首殊,臬司与先公衣冠皆毁,将加刃矣;闻令乃止。有顷,胡国柱出曰:各官释缚供职,臬司、军厅二人押赴审事堂。先公曰:死则死耳,何事可审!国柱笑曰:需后命。至审事堂,与伪刑曹杨彦光、传奇栋列坐。李公慷慨激烈,骂不绝口。彦光曰:公休矣,且俟刘先生一言。奇栋曰:先生与旗员异;先生明朝世家,今日恢复,宜效命。先公曰:若误矣!顺治元年,若辈迎王师入关。十八年,又执永历于缅甸。前明之亡,谁实为之。在明亡明、事清叛清,两朝乱贼,天地不容!我恨力不能诛,乃欲我污此七尺哉!初,分之入滇也,三桂爱其才,因不入其党,是以衔恨。及为审事官执法不挠,贼党侧目,日谮于三桂,恨益甚。至是,籍先公署,图书之外,惟衣二笥、米二石、钱三千文、马一匹、苍头二人,余无有也。三桂怒,责左右曰:汝曹素讼此人贪,今贫如是,几为汝曹所误!谓国柱曰:刘某廉干,大事不可无此人;其为我谕降。中夜,使至审事堂谕意。先公怒叱之。彼曰:不从,祸且不测。先公瞋目大呼,挥铁索掷之。不得已,反命。三桂愠曰:倔强至此耶!谓国柱曰:是当予以殊苦而降之。
二十七日,逮赴三市街,与知府高公并杖四十,戍高公永昌卫、先公腾冲卫,系李公于狱。伪署郭壮国为云南留守大将军,胡国柱、吴应正金吾左右将军,得捷(?)左右翼将军,吴国贵、张国柱亲军前后将军,吴应期、夏国相亲军左右将军,王屏藩、卫朴骠骑前后将军,陶继志、张足法骠骑左右将军,马宝、杜辉骁骑前后将军,王会、高启龙骁骑左右将军,罗维明、田进学铁骑前后将军,范齐韩、廖进中铁骑左右将军。解布政司崔之暎印,以楚雄知府冯苏代之。以琅井提举来度为粮储道、彭化南为云南知府。使吴国贵、夏国相领步骑前驱。滇中先有谣曰:不是春,不是秋,捉刀断尽道僧头。
十二月初一日,三桂东行。是日,营归化寺。
初五日,贵阳兵哗,总督甘公文焜自度不支,谋东扼镇远。知府张惟坚、副将江义先已受逆命,阻公毋东。两人犹豫不决,有守备某,以考试怀恨,力劝从贼,且自请阻公。公之未显也,曾问终身于朱山人。山人曰:一路功名到吉祥。公被阻,逡巡度桥,见吉祥寺,愕然曰:前定矣。遂自缢。子笔帖式雅图华善,从死。
二十六日,诏削三桂爵。谕云贵文武官员军民曰:逆贼吴三桂穷蹙来归,我世祖章皇帝念其输款投诚,授之军旅,锡封王爵,盟勒山河。其所属将弁,崇阶世职,恩赉有加。开阃滇南,倾心倚任。迨及朕躬,特隆异数,晋爵亲王;重奇干城,实托心膂,殊恩优礼,振古所无。讵意三桂性类奇穷,中怀疑诈;宠极生骄,潜图不轨。本年七月内自请搬移,朕以三桂出于诚心,且念其年齿衰迈,师徒远戍已久,遂允奏请,令其休息;仍饬所司安插周至,务俾得所。议特遣大臣前往宣谕朕怀。朕之待三桂,可为隆情至德,蔑以加矣。今览川湖总督蔡毓荣等奏疏,称三桂径行反叛。背累朝豢养之恩,逞一旦鸱张之势,横施凶逆,涂炭生灵,理法难容,神人共愤。今削官爵,特遣宁南靖寇大将军多罗顺承郡王勒尔锦统领禁旅,前往扑灭;兵威所至,克期荡平。但念地方官民人等身在贼境,或心存忠义,不能自拔;或被贼驱迫,畏罪怀疑。大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