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于途中遇两人争辨,执而问之,其一人曰:“某拾得银一封,约重五十两,持归家呈母,母曰:”银数太多,倘此人急需此项,失之恐有他变,亟应守其地而归之。‘某因到此守候,果遇此人寻至,即以原银还之。其人熟视许久,曰:’尚有五十两,汝应一并还我。‘盖其人即欲藉此讹诈也。“曹诘失银者曰:”汝所失银实是百两乎?“曰:”然。“又语得银者曰:”渠所失系百两,与此不符,此乃他人所失,今其人不来,汝姑取之。“复语失银者曰:”汝所失之百金,少顷当有人送还,可仍在此候之。“其拾银者持银竟去,失银者嗒然不能复置一辞。途中围观者咸称快。曹之断狱明决,类如此。曹面貌枯槁而少须眉,相者谓其终身无子,今五旬外已举一子,且擢淡水同知,论者谓廉明之报云。
◎清查浮数乾隆未年,吾闽亏空案发,州县伏法者二十余人。藩司以惊怖死,臬司以冤杀七命为人举发,时甫擢陕藩,已起行,复奉部文追回正法。道府俱褫职,总督伍拉纳、巡抚浦霖并逮问入京。纯庙震怒,廷讯日,施大刑,越日,即押赴市曹。
时伍两目耿耿,犹能左右视,浦右腿已夹断,横卧车中,奄奄一息矣。此家大人公车在京时所目击也。当日总理清查局者为田方伯(凤仪),天性峻刻,勾稽出入皆就现亏为断,又以迫促了事,就中应划应抵者皆未及详慎分清,撤局后,总计库款,乃浮出数十万金,而死者不可复生矣。有古田令塔伦岱者,由满州文举人出身,官声本好,亏项皆有款可抵,当时未及查出,遂拟绞决,人尤冤之。方伯施以丁艰归,已过山岭,将上江山船,忽见船头约有官衔伞灯七八对,最前一对上书古田县正堂,字可辨,心讶此闽员,何以送出浙界,又何由径入我船?及登舟,乃并无一人,问之,仆从亦无所见,由是得心疾,郁郁以死。
◎修符家大人陈臬山左时,考课泺源书院,有海阳修生者,文颇佳。异其姓,因询家世,则读书旧家,其父修符者,曾中解元。并述其父来省赴试时,途次遇夫妇二人携幼子哭甚哀,诘之,则将鬻子以偿富家债者,修乃计其数倾囊与之。及入闱,题为“孔子于乡党”句,属思未就,忽梦一老人告之曰:“此题若作两乡党,必元”。惊觉,即以宋鲁分股。出闱后,遇一人泥首于地,视之,即将鬻子人也。
坚请过其家,甫入门,见壁悬绘像,与梦中老人宛然无二,询之,为其父遗像也。
榜发果首选。按此事已载先大父《天池公书香堂笔记》中,家大人近复录入《制艺丛话》。忆张惕庵先生曾云:“乡党自是昌平阙里。”然《礼儒行篇》云:“某少居鲁,衣摧掖之衣,长居宋,冠章甫之冠。”则宋鲁并称乡党,非无据也。
◎与鬼说情浙江某科,有温州某生在号舍中遇女鬼索命甚急,邻舍生颇负胆略,往诘其故,某生噤弗能语,鬼附某生代应曰:“我本无邪念,彼百般挑我,正与目成,为夫所见,大遭诟辱。实未受污也,彼不但不为剖辩,反以风流自命,故作得意之状,使我无以自明,遂成短计。”邻生曰:“此人诚可恶,但能容我一言否?”
鬼曰:“我自索命,彼自抵命,与君何干?”邻生曰:“我平生专喜解冤释恨,凡事总求有益于人,鬼之情状,与人当不悬殊,徒以抵命为快,又何益乎?”鬼曰:“然则君将何以处我?”邻生曰:“汝有子否?”鬼曰:“我有一子,今年十八。”又问:“彼有子否?”则曰:“彼有一女,已及笄矣。”邻生曰:“今我令彼将女许汝为媳,汝愿从否?”则曰:“此固所愿,但此人无良,难保其不翻悔,此次若放他去,则再遇又不知何时耳。”邻生慨然曰:“我愿以一家保此事,如有翻悔,汝即向我索命可也。”鬼沉吟良久,日:“姑从君命,切勿食言。”
郑重而去,某生顿苏。邻生告之故,遂满口应承,惟恐鬼之复至也。是夜,邻生甫就寝,即梦前鬼来谢曰:“蒙君为妾调停此事,已达神听,彼生本应此科中式,今已移与君,我特来贺,但一出闱,即当急了此事,勿因循也。”三场甫毕,邻生即寻至两家,各述颠末,数日之间,遂成吉礼。未几,榜发,而邻生已高标矣。
盖邻生素在温州各属办理刑幕,亦微闻有此事,而未得其端倪,今既力为担承,如果翻悔,不难以访案竟其狱耳。此事为郭莲渚比部所述,时比部方随任浙中也。
◎与鬼讲理鬼之情状,与人无殊,可以情动,亦可以理遣也。浙江某科,有赵生应乡试,既入闱,饭后假寐,一妇人揭帘入曰:“误矣,非某人也。”言毕倏隐。赵生默记其姓名,时点名尚未竟,赵乃倚号口栅栏,逢人询问。旋遇一人,与所记姓名相符,语以故且讽其出。人初不省,忆久之,复问妇人年貌衣饰,赵以所见对。
其人乃日:“果此人,吾弗惧矣。曩吾家有一舆夫甚懦,为妻所制,日被殴辱弗敢较。一日,见舆夫被殴败面,吾怒斥之曰:”汝夫纲不振,一至于此,彼殴汝,汝独不能殴彼乎?‘舆夫以一言激动,还殴其妻,其妻大恚,以为天下之大,有妻殴其夫而已,今乃反是,此天下之大辱也。哭詈终日,至夜而自缢。此妇可谓至愚极悍,倒行逆施者矣。吾持公论以斥其夫,并非迫此妇以自缢,乃欲执是以仇我,天岂容之乎?“于是同号士子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