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实可与黄庭内外篇同玩味耳。
人谓道人行吟,每见古树奇石,即囊笔图之。然观其平生所作,无虬枝怪石,盖取其意而略其迹。胸有炉椎者,投之粹然自化,不则彼古与奇,格格不入,非我有也。
痴翁设色,与墨气融洽为一,渲染烘托,妙夺化工。其画高峰绝壁,往往钩勒楞廓,而不施皴擦,气韵自能深厚。
黄鹤山人,为松雪外甥。书画之妙,源于鸥波。早岁精工点染,酷似其舅。晚能一变蹊径,以董巨相参,淋漓毫楮,自成一家法,驰骋海内,遂分吴兴一席。
尝谓操笔家往往急于博名誉,汩没天德,乞灵时彦,经营模拟,髦而不倦,古人风味,毕生不知,殊为可惜。仆见叔明画甚多,观其前后用意,始在求合于人,既乃力避其习,每变而易之。虽鸥波不得不放其出一头地。
高詹事题白阳山人画后云:宋元之迹,太半为赝鼎。故余晚年,多购胜国名人翰墨。仆亦尝谓胜国诸贤,承宋元之模范,人皆自得真诠。遗毫剩墨,所谓虽无老成,尚有典型也。
张来仪、徐幼文、陈氏大小髯、王友石辈,笔墨不变元格。至沈臞樵、姚公绶、杜东原、刘完菴诸老,风骨超迈,开沈丈之先。一时吴下名作并起,毫素之妙,奄有唐宋。
石田老人,笔墨似其为人,浩浩落落,自得于中,无假乎外。凡有所作,实力虚神,浑然有余。故仆以谓,学石田先须养其气。
六如原本刘李马夏,和以天倪,资于书卷。故法北宗者,多作家面目,独子畏起,而北宗画法有雅格。
张梦晋风流酝藉,子畏流辈,笔法妍雅,亦娣姒间耳。
衡山太史书画瓣香松雪,笔法到格,骎骎乎入吴兴之室矣。然自有清和闲适之趣,别敞径庭,亦由此老人品高洁所至。
仇实父以不能文,在三公间少逊一筹。然天赋不凡,六法深诣,用意之作,实可夺伯驹、龙眠之席。
曾见实父画《孤山高士》《王献移竹》及《卧雪煎茶》诸图,类皆萧疏简远,以意涉笔,置之唐沈画中,几莫能辨。何尝专事雕缋,世惟少所见耳。
衡山水墨《南宫图》,宋西陂赠高江村物。开卷墨气浑沦,笔法精妙。或曰:神似董思白。仆曰:贤者皆知其大也。
董思翁不耐作工画,而曰:李赵之画极妙,又有士人气。后人得其妙,不能得其雅。五百年而有仇实父。王司农麓台,平生惟嗜子久,浑沦墨法,亦谓仇氏自有著沈痛快处。
唐居士楮画,涉笔用墨,法极见意。其合作实可越元望宋。人皆爱其画,未知其趣也。
石翁《风雨归舟图》,笔法荒率,作迎风堤柳数条,远沙一抹,孤舟蓑笠,宛在中流。或指曰:雨在何处?仆曰:雨在画处,又在无画处。
陈道复烟林云壑,墨气浓淡,一笔出之,妙有天机,而不涉画家蹊径。不独能事写生,山水亦是宗家。
古人一艺,高于法度平正。后世便以奇别为能。虽有刻剥精巧,名立小品,岂能为百世宗法。董思翁于文沈间,复以平淡天然,自立一帜,至今名不在四家后。东坡尝谓好奇务新,乃诗之病。画岂不然!
画禅法自董巨倪黄能师其意,而不逐其迹。用墨之妙,尤为独诣。随手拈来,气韵生动。
吾乡墨林项氏,不独精于鉴古,书画亦刻意入古。曾见其模阁本帖全卷,笔意不爽,可谓翻身凤凰。为王稚登太学写百谷图,为东禅寺僧写梵林图,皴法设色,可踵实父,而攀六如。至其墨花文石,世皆知为绝品。文孙孔璋辈,宜其能事笔砚矣。
书画自画禅开堂说法以来,海内翕然从之。沈唐文祝之流,遂塞至今,无有过而问津者。近来又以虞山娄江为祖法,亦复不参香光。一二好古之徒,孤行独诣,必皆非笑之。书画之转关,要非人力能回者。
吾浙自彝斋、松雪、梅道人后,逸史、竹懒、墨林皆是正法眼藏,笔墨窍玄凿妙,不愧前人。
陈仲醇、李长蘅古情逸思,笔墨开张,可殿画禅一军。所逊者画禅特有酝酿耳。恽道生边幅稍窘,然亦足以驰骛二子间。
天池天赋卓绝,书画品诣特高,狂獝处非其本色。陈道复于时自出机轴。二家墨法,有王洽米颠之风。
道释人物,丁南羽有张吴心印,神姿飒爽,笔力伟然。董思翁巨眼人,尝谓三百年无此作手。颜其室曰白毫菴、陈章侯。崔子中,皆出群手笔,落墨赋色,精意毫发,僻古争奇,各出幽思。子中人物外,他画少见。竟侯山水花卉,类有平淡天然之作,点染得元人遗意。僻古是其所能,亦其所短也。
倪文正鸿宝,笔墨有青藤、白石之风。细笔亦复古隽,高越流辈。曾见其疏林筿石,题仿家云林者,中作填墨瓦屋,墨气妙有元理,别具雅构。
徐俟斋、黄端木之山水,金耿菴、杨补之之梅花,孤高绝俗,真士人画也。世皆以人重之,是不知画之妙。盖笔墨亦由人品为高下者。
竹懒道人画,仗其诗以发妙意,可谓夙世词客,前身画师。画剩一编,超超元箸。
钱叔宝画法古淡,笔无点尘,襟抱悠然,画外自见。仆谓罄室于画,真穷而后工者。
文氏子弟,妙有渊源。包山、五湖、酉室、夷门诸子,大都瓣香停云,各参其法,而成一家。风骨清超,毋为浅视。
款题图画,始自苏米。至元明而遂多。以题语位